情感小说：乡村的风流故事

情感小说，纯属虚构

梅雨时节的老街泛着铁锈味，林霜踩着湿滑的苔藓往村尾挪步。油纸伞骨硌得肩胛生疼，伞面被雨水敲出密密麻麻的鼓点。她裹紧褪色的蓝布衫，袖口蹭到竹篾箱里那张喜帖的鎏金边角，指腹瞬间泛起灼痛，昨日邮差送来时，红封皮还沾着县宾馆玫瑰园的花粉。

林老师当心脚下，村长的驴车在雨帘中晃成灰影。车辕悬着的马灯撞得叮当乱响，惊飞檐下一窝新燕。林霜抹开糊住视线的雨水，瞥见车斗里散落的朱砂绸，艳得像手术室报警器的红光。

半月前校长室的门缝渗出尖细的讥笑时，她正盯着化验单上淡蓝的十字纹。走廊瓷砖映出护士站挂钟的倒影，三点十四分，陈墨本该出现在产检室的日子。窗外木棉炸开猩红，刺破朋友圈里白纱逶迤的照片，新娘胸前的翡翠坠，是她陪陈墨在玉器市场挑了整晚的订婚礼。

驴车骤停的颠簸惊散回忆。林霜扶住霉湿的砖墙，望见门楣剥落的"青苔小学"匾额。雨水顺着瓦当滴成珠帘，在青石板上凿出经年的凹痕。

西厢归您。村长卸下她的藤箱，东屋程大夫每日巳时蒸槐花饼。"话音未落，竹帘后转出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他袖管挽至肘部，小臂盘踞着蜈蚣状的旧疤，暗红纹路延伸进松柏纹的衣襟深处。

雨脚忽密。林霜盯着他眉梢将坠未坠的水珠，恍惚看见生物教室浸泡瓶中的蓝蝶。那种被永恒凝固的绮丽，总让她想起太平间冷藏柜把手上的冰霜。

子夜的霹雳撕裂梦境时，林霜摸到枕畔漫涨的潮意。支起窗棂的瞬间，东窗烛火勾勒出清瘦剪影。程砚正在灯下给创口敷药，纱布揭起时，疤痕在昏黄中泛出诡异的靛青色。

"吓着你了。男人的声音混着雨气飘来。林霜倒退撞翻矮凳，见他广袖灌满夜风，恍若祠堂壁画里褪色的仙人，三年前仁济堂药库走水，这疤是抢炙甘草落下的。

胃部突然痉挛。林霜想起晨课时孩子们塞给她的草编蚱蜢：程先生会招魂术，后山乱葬岗的萤火虫都听他使唤。此刻他眼尾细纹里沉淀的暮色，却像极了无影灯熄灭后手术刀泛起的冷光。

白露那日山洪冲断渡桥。林霜举着汽灯看程砚缝合猎户的伤口，银针在烛焰中勾出流萤般的弧线。当最后一枚止血钳归位时，对岸飘来锁呐呜咽，是送亲船队搁浅在芦苇荡，船头嫁衣红得像新鲜的血痂。

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蜿蜒而下时，程砚的艾草香盖过了血腥气。两个月身孕，他的银针盒咔嗒轻响。林霜在剧痛中数着檐角坠雨，想起陈墨说去省城参加学术会那晚，床头柜摆着助孕药的锡箔纸。

程砚腕间的檀木珠突然绷断。他俯身时襟口松脱，锁骨处露出月牙状瘢痕。林霜在眩晕中看见他颈侧跳动的血脉，如同暴雨前翻出土层的蚯蚓群。

五更天雨歇，林霜在当归的苦香中苏醒。程砚伏在药碾旁浅眠，晨光爬上他手背淡青的脉络。医案下压着的旧剪报正在褪色：青年医师怀抱焦黑女童冲出火场，标题墨迹洇化成"妙手仁心程砚因重大过失辞职"。

药吊子腾起氤氲水雾。林霜抽出泛黄的纸页，背面簇新的婚讯启事上，陈墨与陌生女子的名字并排烫金。喜帖边沿有蝇头小楷：破茧需经三昧火，方知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