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坑爹

老张最近总觉得儿子不对劲。

每天他六点半准时拎着公文包出门时，总能瞥见儿子小龙趴在二楼窗台上偷看。等他晚上七点回家，儿子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天他照常坐在小区长椅上刷招聘软件时，手机突然收到条短信："你儿子在我们手上，准备三十万。"

老张手一抖，保温杯摔在地上。他蹲下去捡时，瞥见灌木丛里有双白色运动鞋——和儿子生日时自己送的那双一模一样。老张突然站起来对着灌木丛喊："小龙！"那团影子抖了抖，慌慌张张跑远了。

第二天老张特意提前回家，正撞见小龙往书包里塞麻绳。孩子慌得把书包甩到身后，碰倒了桌上的全家福。玻璃相框碎了一地，老张弯腰去捡时，看见小龙的草稿本上画着绑架流程图，还标着"赎金要现金"。

"爸，我..."小龙话没说完就被老张推出门外，"去给你妈送降压药，她今天加班。"等儿子走远，老张翻出藏在大衣柜顶层的存折。摸着上面"给小龙上大学用"的贴纸，他咬牙换了身最体面的西装。

银行柜台前，老张的汗把衬衫后背洇湿一大片。突然有人拍他肩膀："老张！真是你啊！"西装革履的男人举着咖啡杯，"上次你说考虑来我们公司当技术顾问..."

老张盯着对方胸牌上的"总经理"字样，想起上周在人才市场淋着雨投简历的狼狈。他刚要开口，手机又震起来："三点前把钱放公园垃圾桶。"

"王总，我..."老张攥着刚取的现金，看见玻璃门外小龙的同班同学正对着手机挤眉弄眼。他猛地拽住王总胳膊："现在就能签合同！"

当老张把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塞进垃圾桶时，手心全是汗。突然冲出三个蒙面人，最矮的那个跑太快被自己绊倒，露出校服裤脚——正是小龙天天穿的那条。

"爸！"小龙扯下面罩时，手里还攥着变声器，"我就是想吓唬你，这些钱..."他声音突然卡住，看着老张身后气喘吁吁跑来的王总。

老张把儿子拽到身后，掏出刚签的劳动合同："三十万是吧？这位王总预付了我五年工资。"他转身对看呆了的王总笑笑，"正好给孩子交大学学费。"

小龙这才发现，父亲西装袖口磨得起毛的线头不见了。老张拍拍他肩膀："臭小子，你爹当年绑的钢筋，比你这麻绳结实多了。"

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小龙脸都白了。老张却掏出手机："喂警察同志，我儿子刚帮我谈成笔大生意，咱们晚上吃火锅庆祝，您要不一起？"挂断电话，他冲儿子眨眨眼："下回装绑匪，记得让你妈教教怎么打绳结。"

路灯亮起来时，小龙摸着发烫的耳朵，突然发现父亲的白头发在路灯下闪着银光，像极了他小时候最爱玩的溜溜球。那个总说"钱够用"的老爸，原来早就把整个世界都系在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