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季清婉对自己名义上的小叔季书臣有见不得光的情愫。

第1章

季清婉对自己名义上的小叔季书臣有见不得光的情愫。

第一次，她的日记被发现，日记里密密麻麻都是关于季书臣。

季书臣当着她的面，面若寒霜把日记丢进火堆。

第二次，毕业典礼上，她大胆告白。

季书臣把她锁在地下室反省了三天。

第三次，听闻季书臣与苏家联姻，季清婉把自己灌醉，险些和季书臣酿成大祸。

季书臣彻底发了狠，为了能让他那联姻对象消气，听着对方建议，把她送去了猴山研究基地待上一年，要她学乖。

“因为季清婉和猴子换肾实验，身体产生严重排异情况，若是这个药再喂下去，虽然后面几天她能正常行走，神志清醒，但也只能再活七天，而且每一天都痛苦不已。”

“那你说怎么办，季书臣马上就来了，要是他知道季清婉被我们折腾成这样，我们还能活吗？”

季清婉满身脏污躺在猴堆里，那群猴子在她身上上蹦下跳，扯着她头发，把她手臂咬得血迹斑斑。

她像是没有任何感受一般，眼睛几乎失焦，瞳孔也在慢慢涣散。

直到她被人像是提垃圾一样提起来被喂了药，打了一针肾上腺素，眼睛才慢慢恢复清明，

季清婉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甚至还有专门的人给她化好妆，送到了基地最好的房间。

镜子里的女人依旧精致高贵，只是瘦了不少。

往日对她不是拳打脚踢就是肆意侮辱的研究人员亲热地握着季清婉的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威胁。

“若是你敢把这些事说出去，你做实验的那些露点照片，我们会马上发出去，到时候，你小叔肯定只会再次把你送回来。”

闻言季清婉总算是有了一点人的情绪，她眼眶发红，眼神恐惧。

话音刚落，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季书臣推开门进来。

男人还是记忆里俊美似天神的模样，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上，鼻挺薄唇，黑眸深邃。

季清婉呆呆瞪大眼，却不知道如何说话。

被当成实验品这大半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像个人样一般坐着。

工作人员心虚催促，“清婉，看你小叔来接你了，还不快点打招呼啊。”

一听到打招呼，季清婉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指令，立马利落得像只猴子一样蹲下，接着对着季书臣伸出手。

这是她挨了三个月打养成的肌肉动作。

保证能在听到打招呼这个指令一瞬间快速做出动作。

除此之外，她还会拜年，还会后空翻，还会趴下......

她真的已经学乖了，小叔可以带她回家吗。

季书臣看见季清婉这个样子瞳孔一震，黑眸快速凝上几分危险和冰冷，看向一边工作人员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都对清婉做了什么？！”

工作人员满额头都是冷汗跪下，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

“书臣，你误会工作人员他们了，清婉在这边都是过着最好的日子，只是前段时间听说我们要结婚的事，精神被刺激到了。”

直到一道温婉女声响起，打扮精致的苏千瓷走进来。

她又蹲在季清婉身前，温柔似一个知心大姐姐般伸出手，“不过我相信清婉已经学乖了。”

又压低嗓音，漂亮温婉的眼里满是挑衅，“走，跟婶婶回去。”

在苏千瓷的袖口上，季清婉闻到了熟悉的会让她发狂的味道。

她没来得及躲开，下一秒，脑中理智全无。

季清婉被刺激得双目通红，发出尖锐叫声猛然冲上去死死拽住了苏千瓷的头发。

第2章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季书臣最后阴沉着脸大力拽开季清婉。

季清婉没站稳，腰部撞上了桌角，疼得她浑身直哆嗦，大脑也清醒不少。

还在泛红的眼睛，对上季书臣那双冷到极致的黑眸时，顿时委屈地酸涩不已。

“小，小叔。”

她嘶哑着声音，结结巴巴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季书臣却没再看她，转身把哭得伤心的苏千瓷抱了起来。

苏千瓷缩在季书臣怀里，像是委屈到极点。

“书臣，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以为把她送到猴山来，能让她心态平和，但是清婉好像更加讨厌我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取消婚约吧，清婉估计就不会这样生气了。”

闻言季书臣身上的戾气和冷意顿时倾泻而下。

房间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季清婉顾不上伤心，她忍着疼卑微爬过去拽住季书臣的裤脚。

她怕极了。

怕季书臣又把她留在这里。

季书臣胸口起伏一下，眼睛里森然和失望交织。

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夹杂着嘲讽和无力，“可笑我刚刚还在担心你是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

“如今看来，你身体好得很啊。”

“季清婉，你不是力气很大，也挺能上蹿下跳的吗。”

“想回去那就自己爬回去。”

说完，季书臣寒着俊脸踹开季清婉的手，抱着苏千瓷大步离开。

季书臣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保镖上前给季清漓戴上脚链和手链。

那几个还在不怀好意地嘲讽季清婉。

“从猴山到季家，一共50公里，小姐你动作最好快点，免得等一下季总突然后悔了哦。”

“对了，一定是爬着回去，不能步行，也不能乘坐任何交通工具。”

闻言，季清婉顾不上其他人讥讽的目光，毫无尊严地在地上学着猴子往外爬。

一路上，都有人盯着她。

可是季清婉觉得他们这个行为多余了。

这一年来，她都被训练得像个猴子爬行。

其实早就忘记了如何走路。

季清婉爬过熙熙攘攘的广场，爬过公园，爬过车来车往的公路。

她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鲜血几乎染红了铁链，每到一处地方都有人拿出手机拍下她这狼狈的样子。

甚至还有调皮的孩子向她扔舌头，把季清婉砸得额头鲜血淋漓。

那些“奉命”保护她的保镖也只是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这一路回去，季清婉疼得几次想要放弃 。

可支撑她硬生生坚持下来的是一个念头。

那天她意识模糊之际都听到了，自己只有最后七天。

她只是想这最后七天跟小叔一起度过。

他虽然狠心把她送去那个变态的地方，却是她前二十多年，对她最好的人。

季清婉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在路边快要被饿死的时候。

季书臣像一个神明般出现，抱着她回了家。

那样温暖的怀抱，对季清婉而言，刻骨铭心。

看到季家大门的时候，季清婉苍白满是血污的脸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接着彻底晕倒过去。

她晕过去没多久，苏千瓷就赶紧跑出来指挥着保镖把季清婉拖走，还不忘让人清洗了地上的血污。

第3章

季清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收拾好躺在了温暖柔软的公主床上。

耳边是季书臣带着质疑的声音传来，“我看路人传在网上的视频里，分明看到清婉在地上爬得满身血污，手掌都烂了。”

“我是生气她不懂事，让她自己爬回来，但你们就那样任由她在地上爬？！”

保镖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解释。

“季总，我们哪敢啊，都是季小姐的要求，其实这一路回来她都是坐车，但是一到人多的地方她就在地上爬，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千瓷那虚伪温柔的嗓音跟着响起。

“书臣，你先别动气，还是等清婉醒来问问。”

“你从前那样宠爱清婉，大家看在眼里，他们也不敢胡来，可能是有别的隐情。”

恰好此时季清漓缓缓睁开眼，清澈似鹿眸的琥珀色瞳孔里，倒映出季书臣严肃又带着几分疼惜的俊脸。

她很开心。

原来，小叔还是会心疼她。

季清婉连忙爬起来对着季书臣张开手，一如梦里小时候每天回到家最期待那样，想要一个拥抱。

她还有六天时间，还可以抱小叔六次了。

可是为什么，季书臣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苏千瓷故意咦了声，“怎么看起来清婉一点也不疼啊，她身上那些伤口......”

“自然是假的。”

季书臣咬紧牙关，盯着季清婉的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意。

“季清婉，好玩吗？”

季清婉有些疑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疼，好像是因为刚刚他们又给自己打了一针在医院一样的药。

一针下去，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精神百倍。

这不是小叔的吩咐吗。

季清婉红了眼眶，语气委屈，“小叔，我这样，你不高兴吗？”

季清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季书臣看起来似乎更生气了，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一如一年前要把她送去猴山时的表情。

她脸色顿时惨白，害怕到颤抖。

随即从地上利落趴下来对着苏千瓷不断磕头。

“对，对不起，我不会跟你抢小叔。”

“求你了，放过我。”

她不想回去。

她会乖乖地，她再也不敢爱季书臣了。

苏千瓷像是受了惊吓般连连后退，如何更是气哭了，“清婉，你就怎么能这样，你在医院伤了我，又为了装可怜自己非要爬回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就知道你想逼走我，我走就是了。”

可是苏千瓷甚至脚还没踏出房间门槛，她就被季书臣拉入怀中。

季清婉就这样看着向来清冷似神仙，不近女色的季书臣抱紧了苏千瓷。

季清婉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是自己一路上爬回来的时候那些保镖说了。

他们说，苏千瓷是未来的季家女主人，若是季清婉想待在季家不被送回猴山，就必须要讨好苏千瓷，要对她俯首称臣。

她照做了，为什么小叔还是那么生气。

季书臣睥睨着她，眼神冷漠失望地丢下一句话。

“把她锁去地下室，我不想看见她。”

第4章

地下室这种地方，季清婉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她高二的时候。

当时班上一个眉眼神似季书臣的男生约季清婉出去看电影。

季清婉一时恍惚答应了。

被季书臣发现后，气愤她不顾学业要早恋，两人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严重的时候，季清婉甩下话说要早点嫁人离开季书臣。

季书臣气得眼尾泛红，狠下心把她关了地下室。

可季清婉是最怕黑的。

她在地下室哭得撕心裂肺。

不过十分钟，在门口的季书臣就冲进来把季清婉抱了出去。

他心疼又气愤，又带上了一丝祈求。

“清婉，我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你答应我，不要再用离开的话气我，我也不会，好吗。”

可是，小叔他食言了。

他为了哄苏千瓷开心，为了早点娶到她。

这次把她关进地下室一天一夜。

而这次，门口也没有季书臣守着。

季清婉在黑暗中瞪大眼，任由眼泪横流，却死死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哭出声。

不是因为怕黑。

而是她算了算，自己好像只剩下五天时间了。

那就希望还能抱上小叔五次吧。

门被人打开。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季清婉抬起头，下意识就想爬过来。

却听到季书臣冷着嗓音，“别装了，像个人样走过来。”

“你就算是装可怜，对我也没有用。”

季清婉闻言，只能扶着墙壁别扭地迈开腿一步一步走向季书臣。

只是到最后一步的时候。

她还是没站稳，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季书臣看见季清婉就算是被摔疼了也不喊一声，还要继续爬起来，心口不知道为何堵得慌。

“好了。”他烦躁开口，提着食盒在季清婉身前蹲下。

“这是千瓷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她如此不计前嫌，只要你跟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欺负千瓷，我就放你出去。”

季清婉连连点头。

季书臣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他难得贴心主动喂季清婉吃饭。

上次这样，还是在季书臣和苏千瓷没有认识之前。

季清婉为了讨季书臣开心，甚至不顾肉粥还是滚烫的温度，一口一口往下咽。

但慢慢地，季清婉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一张漂亮娇俏的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接着，她哇的一声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这是猴肉！

她在猴山被猴子当玩具欺凌，此生最厌恶的就是猴子的气息。

季清婉盯着季书臣越来越阴沉的脸，着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小，小叔，肉，肉。”

季书臣气笑了。

“怎么，你想告诉我，千瓷在肉里动了手脚？”

“可是肉粥我也吃了，为何我就好好地。”

“为了赶走千瓷，你还真是费尽心思。”

“季清婉，我不妨跟你把话说明白点，你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在这个家里，你和千瓷只能留一个人。”

季清婉身子都抖了下来，眼泪又簌簌往下掉。

“小叔，你不要我了是吗？”

她的嗓音苦涩干哑得要命。

像是化作一根刺在季书臣心里扎了一下。

但他很快别开脸，闭上眼，咽下嘴边的不忍。

随即丢下一句话炸在季清婉耳边。

“我已经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不珍惜。”

“季清婉，回猴山学乖和嫁人，你二选一。”

第5章

季清婉在原地呆呆坐了很久很久。

几年前季书臣说不希望看她早恋，太早嫁人的模样，和如今季书臣冷酷薄情的脸渐渐重叠在一起。

心脏好疼啊。

不仅心脏疼，其他器官也好疼。

与其嫁给不爱的人，不如让她回到猴山。

可如果回去了，肯定就活不了了。

小叔说过，他们是在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依靠。

她如果提前走了，他肯定会很伤心吧。

季清婉擦泪的力气都没了，她无力地垂下头，“小叔，我不回去。”

“那你就是选第二个了。”季书臣嗓略略拔高，眼里的寒意越发浓重了，怒极反笑，“好，我会早点给你挑一个如意夫君。”

季书臣走的时候，难得失控的重重踹了一脚地下室的门。

他没看见，身后季清婉破碎的目光悲伤又无助。

她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才能在自己仅剩的日子里，让季书臣再高兴一点。

第二天，季清婉被佣人接出地下室。

她们告诉她，要带她去见季书臣。

季清婉高高兴兴顺从地换上那些人准备好的暴露衣裳。

接着没有任何预兆的，把她推入了小型宴会上。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季清婉的身上。

有人忍不住嗤笑鄙夷。

有人淫邪打量她全身。

季清婉感受着其他人的恶意，攥紧了裙角，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努力在人群中寻找季书臣的身影。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苏千瓷带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富家公子哥走来。

她故作亲热地挽着季清婉的手，像是推销商品一样，“我这未来侄女还不错吧，看着病怏怏的，但是身材是真的好。”

“不信你们可以来验验货。”

那群恶心的男人立马冲上前去对季清婉上下其手。

“这就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季家千金大小姐，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淫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在家还想方设法地勾搭自己小叔，天生的烂坯子。”

季清婉眼里挂着恐惧的眼泪。

她不舒服，她觉得恶心。

可是苏千瓷死死拽着季清婉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威胁，“这些都是你小叔辛辛苦苦给你找的相亲对象，不是你自己选的嫁人吗，若是你跑了，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闻言，季清婉这才安静下来。

这些人虽然动作放肆，但是也不敢太大胆。

苏千瓷眼珠子一转，良善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恶意满满的笑。

“说起来，清婉还会一些才艺呢。”

“快点，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特殊技能。”

苏千瓷咬重了特殊技能四个字。

季清婉立马就明白了。

她是想让她耍猴戏。

这也是在猴山的时候，那群工作人员无聊之余折磨季清婉逼迫她学会的东西。

这几年她虽然已经麻木。

但是此时此刻也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干。

季清婉头摇得更加厉害。

苏千瓷眼眸带着威胁，“怎么，你想不听话吗？”

闻言，季清婉只能妥协。

她面无表情接过佣人递来的项圈给自己戴上。

第6章

接着，季清婉顾不上暴露的风险，开始像个猴子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

一会后空翻，一会爬上桌子。

引起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那些人笑得夸张的脸，在季清婉的眼里，如同魔鬼一般。

还有人走到季清婉身前主动张开腿。

“来来来，从我胯下钻过去。”

感受到苏千瓷威胁的目光。

再过分地要求季清婉也只能照做。

还有人拿出手机拍下她的惨样。

昔日京城名媛，季书臣的掌心宠，如今成为了那群人口中的玩物，畜牲。

季清婉麻木地爬着。

没关系，小叔高兴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身体越来越疼了。

应该是没打肾上腺素了，她又开始没办法控制住那些疼痛了。

慢慢地季清婉的动作越来越慢，接着她蜷缩在地上，疼得浑身颤抖。

取乐的人面面相觑，还以为出人命了。

人群中有人接收到苏千瓷的目光，故意上前对季清婉狠狠踢了好几脚。

“她这是装的，不想表演了，来，大家把她衣服扒了，我就不信她还能装下去。”

早就蠢蠢欲动的男人们一拥而上。

季清婉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她总算是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周围人见鬼般四散而开。

恰好这个时候，季书臣踏入宴会大厅，恰好看见这一幕。

“清婉！”

季书臣看见浑身凌乱和满是血污的季清婉，目眦欲裂。

他扒开人群冲了过去，小心翼翼把季清婉拥入怀中。

季清婉睁开眼看见季书臣。

想笑笑说自己没事，张开嘴却又是一口鲜血。

看见季清婉这个样子，季书臣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一样，疼痛难忍，心里慌得发颤。

他眼神冷冽，宛若死神看着烂肉般看向周围的人。

“管家，保留今天的录像，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来折磨清婉。”

人群中的苏千瓷霎时白了脸。

季书臣阴沉着脸抱着季清婉大步离开。

他从未有这样失控过。

一想到季清婉浑身是血的样子，季书臣猩红着眼连续闯了十几个红灯。

直到送去医院，亲眼看见医生护士把季清婉给送进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苏千瓷跟着跌跌撞撞一起来到了医院，看着亮着灯的急救室。

她松了口气，连忙拍拍胸口，连忙虔诚地祈求。

“求上天保佑清婉。”

看见苏千瓷这个样子，季书臣突然怒火中烧，他快步走到她身前，一把拽她手腕。

“是你说给清婉挑选相亲对象，如今却变成这样。”

“苏千瓷，你为何这样对待清婉，还是说，你从前的柔弱善良都是装的？”

苏千瓷眼睫挂泪，楚楚可怜，“不是这样的，书臣，你听我解释。”

季书臣还在逼问，恰好这个时候急救医生走出来。

“季总放心，季小姐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她十分健康。”

季书臣咬牙切齿，“没问题还能吐血？”

医生笑着道，“是心病所致的瘀血，如今都吐出来反而是好事。”

“医院是季家私人医院，我没必要骗季总。”

季书臣蹙眉，半信半疑。

恰好这个时候助理送来U盘。

“季总，宴会厅的监控我调出来了。”

第7章

季清婉不知道睡了多久。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在病床旁边的季书臣。

季书臣眼眶微微充血，薄唇紧抿。

他肯定担心了很久。

季清婉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没事。

下一秒就看见季书臣眼神变得阴冷又吓人。

他把一个手机重重砸在季清婉的脸上。

脸部的剧烈疼痛让季清婉险些忘记了反应。

这是有史以来，季书臣第一次对季清婉动手。

季书臣看着季清婉懵懂受伤的模样心头一刺，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监控内容再次怒不可遏。

他以为是苏千瓷故意带着季清婉去那样的场合为难她。

却没想到监控里拍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被那群男人上下其手，还是后面她被人取乐嘲笑的时候。

都是季清婉自愿主动的。

反而监控里的苏千瓷才是那个一副无奈紧张的模样。

甚至在佣人递来项圈，季清婉熟练地戴上。

她如今为什么要堕落成这个样子。

别墅佣人也告诉他。

那样暴露的衣服也是季清婉自己选的。

不仅如此，季清婉还故意误导他去误会苏千瓷。

想到这些，那些失望和愤恨让季书臣怒意险些再次控制不住。

“季清婉，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啊。”季书臣眸光森寒刺骨。

季清婉眨眨眼睛，总算是把眼泪给忍住了。

为什么小叔还是不高兴啊。

季清婉想了各种可能，最后明白了。

肯定是因为她后面疼得晕倒了，没有和那群男人相亲。

所以他生气了。

于是季清婉语气卑微道，“小叔，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季书臣更是气得胸腔内气血翻涌，咬牙切齿，“你还想来一次？”

季清婉以为自己弥补的机会都没了，顿时惊恐地瞪大眼，不顾伤痕累累又虚弱的身体要从床上下来跪在季书臣身前。

“小叔，求你了，再给我一次，就一次。”

季书臣睥睨着她，黑眸里盛满厌恶。

他盯着她看了许多，恼羞成怒笑了起来。

“你这样着急，那没必要相亲了，直接挑一个男人结婚如何？”

季清婉立马点头，接着又小声说了句。

“小叔，是不是这样，你就能高兴了？”

在气头上季书臣没听清楚这句话，他不耐地反问，“你刚刚说什么？”

季清婉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小叔，再抱抱我好不好。”

她刚刚看了眼时间。

她还剩下两天了。

还能抱两次了。

只是这次季清婉还是失望了。

季书臣不仅没答应，真正还一脸厌恶地后退好几步。

他冷笑一声，“季清婉，别装了。”

“你也别靠近我，我嫌脏。”

说完，季书臣再也没看季清婉。

像是避讳一般，脚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若是他回头看一眼，就能看见季清婉眼泪混合着眼里的血水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腿上。

刚刚跟季书臣说季清婉身体没事的医生走了进来。

动作熟练地给季清婉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可是季清婉身体已经强弩之末，再多肾上腺素下去，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外表精致，内里正在腐败死亡的娃娃。

第8章

季清婉要出嫁了。

为此甚至季书臣推迟了和苏千瓷的婚礼。

季书臣要送季清婉出嫁这件事，吸引了圈子里不少人的目光。

毕竟当时季清婉为了追求季书臣干了多少疯狂事，圈子里人人都知道。

这也算是大新闻了。

季清婉面无表情坐在镜子前，看着佣人为了遮盖她青白色毫无血色的脸，上了一层又一层粉底。

她干瘦的身上套着不合时宜的繁琐婚纱。

这是苏千瓷送来的。

是季清婉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婚纱。

这样的场景其实在季清婉梦里出现过许多次。

她从前最期待和梦想的事。

就是穿着漂亮的婚纱嫁给季书臣。

可如今她如愿穿上了。

嫁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并且在人生最重要的一天，也是她最后的一天。

打扮好后，季清婉被人扶起来颤颤巍巍往外走。

她现在还能正常行走，还是打了三四针肾上腺素的功劳。

走出房间，恰好看见对面季书臣正挽着苏千瓷的手一同走来。

两人站在一起，才让人明白何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季书臣矜贵优雅，苏千瓷温婉大方。

看见季清婉盛装打扮的样子。

季书臣先是有片刻怔愣，接着不满拧眉。

他在看向身侧苏千瓷的时候，眼神难得柔和下来，“千瓷，我记得这不是你选好的款式，这套婚纱，你都等了一年。”

苏千瓷无措地笑了起来，眼眶泛红，“没，没事，既然清婉喜欢，那就给她穿嘛，这是清婉的人生大事，没必要因为这些闹得不愉快。”

季书臣当即就气笑了，看向季清婉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柔情，只有厌恶。

“季清婉，现如今连千瓷的婚纱都要抢吗？”

“好了书臣，大好的日子别说了。”苏千瓷扯着季书臣的手，可她分明藏在季书臣身后，对着季清婉笑得挑衅又得意。

季书臣怒火中烧，“你就这样期待这场婚礼，好啊，季家也是留不得你了，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去了李家，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听到百年好合几个字，季清婉顿时笑了，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百年好合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吗。

不知是不是今天被打了太多肾上腺素的作用，季清婉难得脑子没受药物影响，清明了许多。

她提起裙摆，没有任何征兆般，突然给季书臣跪下。

季书臣下意识护住苏千瓷，觉得季清婉这是又打算玩什么手段伤害苏千瓷。

却没想到季清婉只是神态认真地对季书臣磕头。

“小叔，我知道，我嫁出去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我会一辈子念着你的恩情，只怕是今生没有机会回报了，只希望以后你能照顾好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季清婉有些哽咽。

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季清婉再被人搀扶起来往外走。

和季书臣擦肩而过的时候。

季书臣突然想起前几天季清婉总是毫无理由地索要拥抱。

他忍不住攥紧了双手。

心里莫名其妙开始想着，若是她现在开口，念在快要分别，他也可以同意。

可直到季清婉消失在拐角，季书臣也没等来那句。

好奇怪，他有些怅然若失。

像是快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第9章

季清婉知道李家这个男人是苏千瓷挑选的。

她想过那个男人或许是什么纨绔子弟，以侮辱女人为乐。

却没想到，那是一张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脸。

居然是猴山基地里对她最心狠手辣，最残忍到让人发指的一个疯狂科学家。

李晋。

李晋在婚车上拽紧了季清婉的手，笑得变态阴鸷，“好久不见季小姐，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知道你要嫁给我，我高兴疯了。”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几个项目，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再也不用担心会突然有人把你接走了。”

季清婉浑身都在颤抖，她险些崩溃，“我都快要死了，为何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李晋脸上带着残忍的无辜。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让你死。”

“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来救你。”

“你这具身体不是不行了吗，但是我给你选了一具新的。”

“是一只母猩猩的身体，我给你们换个脑袋好不好啊。”

“手术成功率百分之八十，只是不知道后续你能活多久，一年？半年？都有可能。”

“但是没关系，只要成功，你就是我最伟大的作品。”

因为绝望，季清婉眼泪不断往下掉，湿晕了她精致的妆容。

李晋突然暴走抓住季清婉的头发，“不准哭，这么完美的脸，你凭什么哭得这么难看。”

“季清婉，你最好乖乖听话，惹怒我了，我到时候可能做手术都不打麻药哦。”

季清婉呼吸变得急促。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遭受的非人折磨。

季清婉知道自己不如死了得了。

她找准机会，全然不顾车子正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毅然决然地跳车。

季清婉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顾不上身体剧烈疼痛，她提着裙摆拼命往前跑。

或许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

季清婉用了所有力气甩开李晋跑到了山上。

确认安全之后，季清婉先编辑了报警信息，接着给季书臣打去最后一个电话。

因为她刚刚停下来的时候，发现鼻子和眼睛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出血了。

季清婉知道，自己要不行了。

电话很快接通，依旧是季书臣冰冷不耐的嗓音。

“季清婉，你还想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季清婉忍不住崩溃哭出声，“小叔，求你了，接我回家好不好。”

“我想回家。”

古人说，落叶归根。

她只是想在死前回家。

季书臣嗓音冷冽，“发生什么事了？”

季清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边传来苏千瓷的声音。

“书臣，你赶紧想办法联系清婉了。”

“她跟李晋发生了矛盾，说什么嫁给他不如嫁给小叔之类的话，这不胡闹吗。”

闻言，季书臣果然生了好大的火。

“季清婉，你真是好样的。”

“我说过，我给了你很多机会，你别想再回到季家。”

“我会马上通过卫星定位把你的位置发送过去，你好自为之。”

说完，季书臣啪嗒挂断电话。

季清婉想说不是的，可是眼前的世界开始被血液染红，身体里的疼痛让她没力气再说话。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挣扎着想再次回拨过去。

可是她已经处于半失明的状态，甚至连锁都解不开。

在生命最后时刻。

季清婉松开了被污血弄脏的手机，涣散的瞳孔，死死又无助地盯着逼近的黑影。

第10章

挂断电话后，季书臣捏紧拳砸向旁边的墙壁。

他的确愤怒。

不仅愤怒季清婉的不死心。

更是愤怒自己心里那越是控制，越是疯狂的旖念。

他居然刚刚在听到苏千瓷刚刚那句。

清婉说，嫁给李晋不如嫁给小叔时，第一时间心底浮上来的，居然是可耻的欣喜。

他真的疯了。

但就是怕自己疯了。

才会不断把季清婉往外面推。

季书臣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背后却贴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身躯。

苏千瓷柔若无骨的手心疼地握住他的拳头，声音娇媚甜腻。

“书臣，别生气了。”

“我给你放好了热水，我帮你收拾洗澡如何。”

“这次，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苏千瓷看向季书臣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野心和占有欲。

等了这么久。

总算是把季清婉那个贱人彻底赶走了。

季书臣紧绷的肌肉慢慢缓和下来。

苏千瓷还以为目的达成，越发得意，“说起来，其实我也能理解书臣你这种感觉。”

“被季清婉那些脏脏的欲念缠上，肯定很恶心吧。”

“没事书臣，以后离她远远的。”

却在苏千瓷的手更进一步想探进他衣服里时，眼中戾气一闪，用力握住了苏千瓷的手。

力气大得苏千瓷差点疼得哭出声。

她泪盈于睫，又是惊愕又是楚楚可怜地看着季书臣。

眼前男人黑眸阴沉冰冷，没有一丝温情和怜惜。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季书臣浑身戾气和冰冷倾泻而下，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瞬间骤降好几度。

苏千瓷身体一抖，略略瞪大眼，笑容勉强，“书臣，你，你别这样。”

季书臣最后还是甩开了苏千瓷的手，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防备，还带着几分厌恶。

“苏千瓷，我选择你作为结婚对象，是因为你是京城豪门千金大小姐中，风评最好的那个，并不是因为对你感兴趣。”

“若再从你嘴里听到对清婉一句不好，我可以考虑换一个。”

“如果你足够乖顺，嫁入季家后对清婉一视同仁，除了爱和身体，我可以给你夫人的体面。”

“但是其他的。”季书臣语气一顿，毫不犹豫从旁边抽出一张纸细细擦拭刚刚握了苏千瓷手腕的地方，语气阴森又无情，“想都别想。”

说完，季书臣快步离开。

独留苏千瓷狼狈又屈辱地跌坐在地上。

她为了今天晚上，特意化好的妆容也被簌簌的眼泪给打湿了。

苏千瓷也是第一天才知道。

季书臣娶她，居然只是为了她的贤名。

嫉妒和怨恨在心头疯狂滋长。

看着头也不回地季书臣背影，苏千瓷却得意地笑出声。

那又如何，反正从今往后，季书臣再也看不到季清婉。

才走出大门，看着外面婚礼现场的布置，季书臣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脑海里突然又想起季清婉穿着洁白婚纱走向其他男人的画面。

压抑了一天的怒火和不甘到了临界点。

季书臣把所有佣人叫出来，冷着脸下达了一个命令。

明天白天之前，他希望季清婉今天出嫁的痕迹要在季家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完，他驱车赶往李家。

第11章

天变微亮，李家楼下。

季书臣靠在迈巴赫旁边，盯着李家楼上那些亮着灯的房间，猛吸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在他眼前。

那双阴鸷冰冷的黑眸里，更深处分明是挣扎和苦涩。

他指尖颤抖，往地上丢了第二十根烟。

楼上的灯亮了一晚上，他就在这里守了一晚上。

李晋是他和苏千瓷共同给季清婉挑选好的结婚对象。

季书臣能够同意，最重要的一点是。

李晋答应过，他不会碰季清婉。

结婚只是一个形式和名义。

让季清婉死心，以后更加听话懂事罢了。

就算是知道季清婉或许和李晋不会发生什么。

但季书臣一想到季清婉从今往后要对李晋柔声称呼老公，心里就快要发疯。

小手臂上微微鼓起的青筋代表季书臣此时此刻的忍耐快要到极限。

想冲进李家马上把季清婉拽出来的想法在看见李家大门被保安打开那一瞬间冲破了理智。

季书臣快步上前，正打算闯进李家时，手机却振动起来。

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助理语气略有些为难。

“季总，有些事需要你赶紧来公司一趟。”

“很着急。”

季书臣语气冰冷又满是躁意，“什么事，很重要吗？”

助理支支吾吾，“是，是关于清婉小姐的事。”

季书臣理智从边缘拉回。

他深深看了眼李家，最后还是先驱车去了公司。

季书臣下定了决心。

到了下午，就算季清婉自己不愿意回家，他也得把人拽回去。

上赶着非要住在男人家里，这算什么样。

赶到公司，助理犹豫着告诉了季书臣一件事。

季书臣留给季清婉的那些股份。

刚刚已经被季清婉全部变卖了。

季书臣闻言，直接捏断了手上的钢笔。

“她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季书臣语气很冷。

助理战战兢兢回答，“她在那边说，说是要补贴夫家，因为她现在已经嫁人，一切要以丈夫为重。”

季书臣当即就笑出声，看似气愤，实则眼底熊熊燃烧的，是名为嫉妒的火焰。

“很好，她倒是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个身份。”

“不用管她，她既然上赶着要当别人家的人，从今往后就别在我面前提她。”

“是。”

助理战战兢兢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擦了一下冷汗。

虽然季总平时待人冷漠严肃。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今天浑身戾气吓人得很。

像是失去最后铁链束缚的野兽。

没了顾忌和理智。

季书臣捏紧拳头忍受了很久，一想到自己巴巴跑去李家等一晚上，第二天还想着把季清婉接回家的念头，怒极反笑。

他报复性起身去了办公室的休息室。

这是除他之外没有人能踏入的地方。

就连季清婉也不知道。

而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季清婉的照片。

从小到大，大部分都是她笑容美好，满眼爱意望着他的样子。

从前季书臣靠这些捱过不断克制爱意的那些煎熬晚上。

如今季书臣猩红着眼眶，不断把照片撕下来。

可又不舍得丢进垃圾桶，摸着照片上季清婉清纯漂亮的脸。

季书臣像个孩子般无助无措。

他轻轻叹息。

“清婉，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12章

季书臣答应了苏千瓷第二天去拍婚纱照的要求。

本来他不想搞这些。

若是和不爱的人结婚，也只不过是走一个形式。

可不知道为什么，季书臣不仅答应了，还把这个消息，故意发给了季清婉。

“清婉，你既然已经结婚，还抢了你千瓷的婚纱，就该来帮忙一起挑选一下，地址我发给你了，希望你明天准时到达。”

消息发送之后，季书臣有些忐忑。

他知道按照季清婉的性子，肯定会伤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

又要推开她。

又迫不及待想看见她为自己吃醋流泪的模样。

可是季书臣在手机旁边呆坐了三个小时。

甚至错过了重要的会议。

置顶的那个联系人却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一条消息。

季书臣莫名有些惊慌和无措。

仔细思考之后疯狂的醋意和不甘又险些湮灭他。

季书臣眼眸一沉，报复性删除季清婉的联系方式。

他不相信这样，季清婉还能坐得住。

到了第二天试婚纱的时间。

苏千瓷打扮得更是娇媚明艳。

可季书臣甚至懒得给她一个正眼，从头到尾心不在焉。

苏千瓷试了一套又一套婚纱。

她提着洁白的裙摆在季书臣身前转圈，满眼甜蜜和爱慕，似乎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书臣，好看吗？”

季书臣难得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开始想。

若是季清婉穿这套婚纱会是什么样子。

那估计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导购员笑着道，“季总，前台有个客人，说是受你邀请而来。”

季书臣闻言立马抛下苏千瓷，步伐匆匆赶出去。

门没打开他就着急开口，“季清婉，你还......”

话没说完，他看见西装革履，孤单一人的李晋，眸光一下子冷下来。

“是你？”

“清婉呢？”

说着，季书臣目光还在着急地寻找。

李晋眼底掠过一丝慌张，连忙笑着解释道，“清婉今天说身体不舒服，就没来。”

季书臣顿时无比失望。

她为何不来，是因为太伤心，还是因为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不想看见他。

季书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怕失态，冷漠道，“你进去跟千瓷说一声，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心烦意乱才走出婚纱店门口，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季书臣眼眸一亮，接通之后迫不及待道，“清婉，是你吗？”

那边却传来一道公事公办的男人声音。

“季先生你好，我们是京城公安局，几天前，我们接到你侄女的报警求救电话，赶往手机信号现场，却只看到了一摊血迹，现在找你是为了了解情况......”

季书臣顿时浑身发冷，耳边嗡鸣作响，“你在说什么？”

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眼神变得阴狠要去找李晋问清楚。

却没想到，房间里，恰好传来李晋和苏千瓷对话。

“你让人冒充季清婉转走股份，这也太冒险了，左右她现在已经嫁给你了，怕什么。”苏千瓷嗓音一改从前的温柔，只有冰冷。

李晋嗓音透着不安，“你懂什么，季清婉是尸骨无存，谁能想到她会跳车啊，我找到的时候，只有一摊血，估计尸体被狼拖走了。”

苏千瓷闻言，语气越发得意刻薄，“那还真是大快人心，谁叫季清婉这个贱人跟我抢男人。”

门外的季书臣浑身血液逐渐凝固。

第13章

季清婉缓缓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悲伤，又像是松了口气。

原来，天堂是这个样子的。

她总算是不会再被人折磨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能感受到疼痛。

只要季清婉稍稍一动，身体上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疼痛。

茫然之际，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偏过头看过去，看见的是一对红着眼眶，眼睛还是红肿的中年夫妇。

还有一眼就觉得熟悉又亲切的男人。

男人长相清风霁月，满眼温婉，如陌上公子。

季清婉确认自己没见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就是有股熟悉感和亲和感。

“你们，你们是谁？”季清婉嗓音有些干哑，“是来接我去投胎的人吗？”

闻言，中年女人哭得更加厉害，她想抱抱季清婉，又怕弄疼她。

“傻孩子，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

“都是我的错，若是当初我没有把你交给保姆，又怎么会让你吃这么多的苦。”

中年男人更是擦了又擦眼角的泪，“乖乖女儿，你没有死，你活得好好的，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要带你回家 ”

阳光正巧透过缝隙照射在季清婉的手指上。

感受到久违的弧度。

季清婉终于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她居然没死。

而且还有了家人。

“爸爸，妈妈。”念着这熟悉陌生的词汇，暖流慢慢灌入她的心里。

原来，她不是孤单一人，她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个时候那俊朗男人开口了。

“伯父伯母别着急，清婉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还需要时间消化。”

“她虽然受到了不少折磨，但如今身体稳定下来，不会再有危险。”

“以后仔细照顾休养，肯定会好起来的。”

夫妻俩对男人千恩万谢。

不舍地看了季清婉好几眼，叮嘱她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随着大脑的一点一点清明。

季清婉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见到男人就觉得熟悉。

那天她濒死之际。

看到的黑影，就是这个男人。

浑身已经冰冷的季清婉，被男人小心翼翼拥入怀中。

去医院的路上。

他努力用体温温暖她，害怕她因为失血过多失温，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告诉她，她一定要活着。

他是来带她回家的。

原来那些，不是季清婉濒死之前的幻听。

男人坐在病床边，给季清婉掖杯子，动作温和亲昵却不越剧。

他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开口介绍，“我叫薛怀川，和你家是世交，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五岁之前，你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句怀川哥哥而追着。”

“后来，你家保姆被人收买，抱着发了高速的你从北城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薛家和你父母找了你二十多年。”

“还好现在，都找到你了。”

五岁之前的记忆，季清婉的确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季书臣捡了回去。

可薛怀川讲的这些过往，她不抗拒，也莫名其妙相信。

薛怀川站起身，“好了，你才醒来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放弃生的希望，你先好好养身体。”

季清婉却突然叫住了他。

眼神殷切，“可以多讲讲，我小时候的那些事吗？”

第14章

在父母和薛怀川的陪伴下。

季清婉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找到家人，体会到什么叫作亲情。

她的父母也是姓季，早些年也是北城首富，后来因为痛失爱女，也顾不上生意了，变卖了不少家产寻找季清婉。

季父提到这些事的时候，也只是握紧了季清婉的手。

“好了，不提了，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再回到我和你妈妈身边。”

“清婉啊，爸妈这辈子没有什么愿望，只想后半生守着你，护着你。”

“季家虽然比不上巅峰时期，但也不是好惹的。”

季父这番话意有所指。

他和季母都看得出来。

季清婉必定是被人欺辱，才会险些死在野外。

但季清婉却不想再提，刻意回避。

一边薛怀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其实他知道在季清婉身上发生的这些事。

这些年薛怀川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季清婉。

不仅是因为两家是世交。

也是因为薛怀川真心疼爱季清婉这个粉雕玉琢的妹妹。

最后抽丝剥茧查出她可能在京城。

来不及核对是否属实赶了过去。

好在把还有一口气的季清婉救了回来。

薛家以医药公司发家，手底下还有好几个专门的研究室。

都是为了研发针对各种病症的药造福百姓。

不然薛怀川真的不敢想。

他有没有能力把当时虚弱得像是小猫般的季清婉从鬼门关拉出来。

看着季父季母离开，薛怀川坐到季清婉身边。

“清婉，你若不想面对，我可以替你动手。”

薛怀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和的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戾气。

季清婉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感激地看了眼薛怀川。

“怀川哥哥，谢谢你替我保管秘密，但是，你别告诉爸妈，也别再说复仇的话。”

不是因为季清婉软弱。

一是怕父母伤心，二是，她到底欠季书臣一条命。

大不了，从今往后京城季书臣侄女季清婉已死，如今活着的，是北城季家掌上明珠。

那条命，算是季清婉偿还了季书臣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薛怀川听完原因，眼尾微微泛红，一半是因为心疼，一半是因为愤恨

“清婉，这不是你的错，你就算爱上养你长大的小叔也不是你的错。”

“他明明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拒绝你，解决这件事，却非要伤害你。”

“更何况，他若是知道男女有别，有悖人伦，就不会故意亲昵接近，给你爱情的错觉。”薛怀川语气咬牙切齿，满是不齿，“那季书臣，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季清婉一时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曾生出的肮脏爱意说。

这不是她的错。

季清婉眼眶酸涩，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真的吗？”

薛怀川认真点头，随即道，“我若是他，得知真相，肯定会悔不当初，愧疚得恨不得以死谢罪。”

“你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他凭什么这样辜负你。”

闻言季清婉却苦涩摇摇头，眼眸也冷下来。

“他不会的。”

季书臣会心疼这天底下所有人，唯独不会心疼她。

第15章

满是季清婉照片的房间里，季书臣眼球充血，小心翼翼贴着最后一张被他撕碎的照片。

可是他却发现，怎么都贴不好。

季书臣无助又盲目。

愤恨地给了自己狠狠几巴掌。

又觉得不够解气，拿着美工刀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在胳膊上，是五六条蜿蜒丑陋的痕迹。

在得知真相过去的这几天。

他每天都想死。

可是他偏偏不能死，因为他要赎罪，也要让那些欺辱了季清婉的人赎罪。

助理来汇报调查情况的时候，恰好看见季书臣面无表情在胳膊上来了一下。

血肉横翻，鲜血淋漓。

看得助理手臂都忍不住隐隐作痛。

季书臣却面若如常，像是感知不到痛苦一般。

实际上是心疼早就大过肉体的疼痛。

“什么事。”

他微微掀起眼皮子。

助理上前把U盘递给季书臣。

“猴山基地上的监控录像基本上被人为损坏，技术部门连夜修补，如今已经可以正常观看了。”

季书臣立马用U盘连接电脑。

看着里面一个又一个季清婉受辱的视频。

他被刺激得眼睛猩红，额头青筋鼓起。

那一年来，猴山基地的人并没有按照季书臣吩咐那样对季清婉好生照顾。

而是早就得到了苏千瓷的命令，要对季清婉进行特别关照。

季清婉整日整夜被人关在地下室。

她与猴群抢东西。

没吃的时候甚至逼她去吃猴群的排泄物。

那些注射了狂躁剂的猴子对季清婉也是十分凶狠。

她时常因为身上伤口溃烂而感染发烧。

那些人却被她正常治疗。

反而是拉着她去试药。

看着季清婉找到机会跑出来给季书臣打电话求救那次。

季书臣心脏疼到痉挛，猛然闭上眼不敢继续看下去。

那个时候，季清婉的电话打通了。

但苏千瓷在旁边，告诉他肯定是因为季清婉想念他到无法自拔。

于是当时季书臣一听到季清婉的哭声，就马上挂断电话。

如今想来，季书臣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被挂断电话的季清婉，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季书臣又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明知道看到季清婉受苦他心里也会疼得难受。

但他还是自虐般看了一遍又一遍。

只为记住那群恶魔的脸。

季清婉如今已死。

他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

不如拉着这群人一起入了地狱去找季清婉赔罪。

看到最后季清婉被做了换肾手术，又被注射药物只有六天可活的时候。

季书臣突然想起季清婉被接回来之后，像个小孩子般执着找他要拥抱。

原来，不是因为她无药可救。

原来，不是为了跟苏千瓷争宠。

她明明每天活在极度痛苦中，却还是会想着，若是她离开了，他怎么办。

季清婉只是想在生命最后那几天，最后感受一下他的温暖。

季书臣再也忍受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和唇角鲜血一起往下掉的。

是他的眼泪。

他撑着桌角推开助理来搀扶的手，破碎痛苦眼里浮现出滔天恨意。

“带我去见他们。”

第16章

在狂躁的猴群中。

饿了三天三夜的苏千瓷和李晋早就快没有了人样。

一开始他们还一样力气赶走来伤害他们的猴子，如今，只能像是两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听到脚步声。

苏千瓷期待睁开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爬到门边。

进来的季书臣毫不犹豫重重踩上了苏千瓷伸出求救的手。

“啊！”

苏千瓷疼痛万分惨叫出声。

迎着季书臣冰冷到极点的眸光，却不敢说一句骂人的话。

只是卑微地开口。

“书臣，我知道我有错，我只是识人不清。”

“我不知道李晋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我不是故意把清婉推向火坑。”

“都是那个李晋的错，他为了娶走清婉，故意引起我对清婉的仇恨。”

“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怎么可能会对清婉动手。”

一听苏千瓷把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李晋再也坐不住了。

他狼狈爬起来冲着苏千瓷扑过来，骑在她身上拽着苏千瓷的头发。

“你这个贱人！是你告诉我，季清婉送去猴山是成为我的实验对象，是你告诉我季书臣厌弃了她，让我随便动手。”

“也是你，怂恿我去求娶季清婉。”

“连猴山那个变态的研究室也是你出资建立的，整个猴山都是你苏家的企业，否则那一年季清婉被凌辱的消息也不会被隐瞒得严严实实。”

“你装什么清高好人。”

苏千瓷听李晋说出所有真相，立马就急了，张牙舞爪又跟李晋打了起来。

看着两人如同猴子般互相厮打。

季书臣顿时畅快地笑出声。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眸光又变得悲伤嘲弄起来。

他从前居然就听信了这班恶毒虚伪的女人的话。

把季清婉伤得遍体鳞伤。

不仅如此，还一次次无视季清婉的求救。

亲手害死了她。

和悔恨一起在心里升腾的，是滔天的恨意和愤怒。

他让人把还在厮打的苏千瓷和李晋拉开。

又把两人控制住双手双脚。

季书臣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人突然微微一笑。

看见季书臣难得的笑容，苏千瓷却心无喜色，抖得更加厉害。

季书臣目光恨不得凌迟两人，轻飘飘开口，“看来还是没有学乖，谁都不想说真话，对吗？”

苏千瓷和李晋纷纷低下头，恐惧让两人险些失禁。

季书臣就这样睥睨着他们。

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每隔一分钟，我就让我的手下打断你们一根手指或者脚趾。”

“除非能说季清婉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不然的话，手指脚趾都打断了，就还有全身上下的骨头。”

季书臣的眼眸很黑很黑，透着阴森的恨意。

“等你们全身骨头都碎了，我就拔个猴子皮缝在你们身上，让你们去当后座如何。”

苏千瓷惊恐瞪大眼，不断摇头。

李晋更是被吓得涕泪横流，不断给季书臣磕头。

“季总，不是我们不愿意说，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求你了季总，放过我吧。”

季书臣眼中戾气浓烈得快要化为失质。

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

顿时房间里传出苏千瓷和李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第17章

逼问了两天，苏千瓷和李晋痛晕过去又被迫醒来。

季书臣还让人贴心准备了急救团队，想方设法保住两人的命。

在这样的折磨下，李晋先疯了。

苏千瓷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十指和双腿扭曲。

浑身上下都是猴子的排泄物，这些天，她甚至没有吃上一顿正常的饭。

苏千瓷绝望地看着季书臣处置已经疯掉的李晋。

他让人继续李晋的实验。

人和猴子换大脑。

只是这个实验对象，是李晋。

看着李晋被人拖下去的时候还在癫狂大笑。

苏千瓷怕极了，又失禁了。

她顾不上狼狈，用手肘不断爬向季书臣。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千瓷眼神绝望，“你杀了我好不好。”

季书臣低头看她，“我不会再让人打你。”

苏千瓷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看见房间里所有人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她和季书臣。

她的心因为恐惧和不安开始快速跳动。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季书臣一边隔开自己的手腕，用鲜血吸引发狂的猴群，一边把血洒在苏千瓷身上，“因为我们都活该。”

“我问过神明了。”

“只要我们倍受折磨，清婉在天堂就能过得好一点，她就能原谅我。”

苏千瓷眼神惊恐看着季书臣故意让猴子爬上他的身躯撕咬着他。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反而还享受地笑了起来。

“苏千瓷，这是我给我们俩找的赎罪的机会。”

“只要把清婉受到过的那些惩罚，我们也感受一遍就好了。”

“你觉得如何？”

苏千瓷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喃喃开口，“你疯了，你简直就是疯了。”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苏千瓷开始癫狂大笑，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季书臣，原来你是爱季清婉的！”

“那最该赎罪的人是你才对，明明是你也动心了，你却不承认，为了掩饰，你说季清婉的爱是肮脏的爱。”

“就算是没有我，你也会把她的尊严踩进尘埃，你也会让她遍体鳞伤。”

“你明明知道若是让她接触其他男人，她就会转移注意力，但是你不舍得。”

“你才是那个最恶心，最恐怖的存在。”

“季清婉的死，是你一手促成，你活该！”

苏千瓷尖锐的笑声像是无数根细针从季书臣的耳膜扎进心脏里。

他气得眼睛猩红。

想上前给苏千瓷狠狠几脚。

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季书臣停下来。

他费力在苏千瓷身前蹲下。

有只发狂的猴子在他俊美的脸上留下一个骇人的伤口。

季书臣却只顾着用力握着苏千瓷扭曲的手开口，“你说得对，我该死，我该下地狱，该被惩罚。”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费尽心思都是想嫁给我。”

“苏千瓷，我同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季夫人，就陪我在这个无间地狱里受折磨。”

苏千瓷闻言，绝望又无助地闭上眼。

第18章

时隔一个月，季清婉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

季父季母把她的房间布置得特别好。

什么东西都是亲力亲为挑选好。

季清婉握着季母的手走进房间的时候。

心里莫名很高兴。

像是一直在外无助徘徊的小鸟，总算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枝桠。

“爸爸妈妈，我很喜欢这个房间，谢谢你们。”

季清婉感激开口。

季母却嗔怪道，“说谢谢干嘛，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只是这个房间，就算是要我们把命给你，我们都愿意。”

季清婉连忙捂住季母的嘴。

“妈，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要以后大家都好好的，我要永远陪在你们身边。”

季母红了眼眶，怜爱地拍拍季清婉的手。

这段时间和季家人以及薛怀川相处。

季清婉已经不觉得生疏了。

她贪婪地感受着如今的温情。

生怕某一天醒来之后发现是梦。

从前的那些事还是会让季清婉从噩梦中惊醒。

好在她有爱她的家人，待她如同亲妹妹的薛怀川。

季母甚至每天晚上都回来陪着季清婉入睡，晾了季父好一段时间。

季父也不生气，只是无奈一笑。

有这样的家人，季清婉走出阴影只是时间问题。

季清婉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季父就提出要过纪念日。

季清婉一脸疑惑。

还以为是父母结婚记念日。

却没想到季父告诉他，这是他们家宝贝回家的第一天纪念日。

季母推着老两口亲自做好的蛋糕走出来，认真地看着季清婉道，“从今往后，我们家里还会有很多很多纪念日。”

“清婉，你也别笑话爸妈，爸妈只是觉得，和你未来往后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该被好好珍惜。”

不知是不是被烛火晃了眼。

季清婉突然觉得眼眶酸涩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薛怀川去开了门，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脸色也很阴沉。

“是媒体。”薛怀川蹙眉，“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不过你们放心，我马上叫人打发。”

季母立马护在季清婉身前。

“医生说了，清婉需要静养，那些媒体为了热度不择手段，若是刺激清婉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怎么办。”

季父更是气得铁青要去找一个称手的工具。

“我去把他们打出家门，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女儿。”

看着三人把自己当作易碎的娃娃宠爱着，季清婉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没关系的爸妈。”季清婉眸光坚定，“虽然我可能会被他们的话刺伤，但是没关系，我有你们。”

“只要你们在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更何况，这是一个好机会，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是爸妈的女儿。”

挂着季清婉照片的昏暗房间里。

季书臣不顾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一边喝着酒，一边把瓶子里的头孢倒出来。

那群猴子都是一群废物。

居然杀不了他。

季书臣太痛苦了。

他想，季清婉一个人在地下肯定十分孤单冷清。

他要去陪她。

药还没来得及入口。

眼前的电视里，开始转播一个采访。

他心心念念的季清婉正站在阳光下，掷地有声道。

“大家好，我是北城季家遗失在外的女儿，季清婉。”

第19章

从京城到北城。

路途上千里。

可季书臣没日没夜开车过去，只用了两天。

等赶到视频里出现的季家别墅。

季书臣却没有上前敲门的勇气。

他怕，他怕那个人不是他心里的季清婉。

也怕季清婉死里逃生出来，最恨的人是他。

季书臣舔了舔干裂的唇，手抬起又放下，无措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就在这个时候，他被人粗暴地推了一下。

“哪里来的流浪汉，这可是季家，快点滚远点要饭。”

一个恶声恶气满脸戒备的保安出现，“告诉你，现在季家宝贝女儿回归，不接受任何生人拜访。”

季书臣因为体力不支狼狈摔在地上。

难怪他会被认为是流浪汉。

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从猴堆里爬出来，都是破烂且脏兮兮的。

甚至那张往日矜贵俊美的脸上，都有一条骇人的伤口。

任谁也想不到。

他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季氏总裁。

季书臣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哀求地看向保安。

“我不进去，你帮我传一句话，你告诉你家小姐，我是季书臣，是她的小叔。”

保安顿时讽刺笑出声。

“现在骗子也是越来越高明了。”

“我告诉你，我们家小姐从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人和小叔，她说过，只有一群折磨过她的坏人。”

“好了，别妄图攀亲戚了，赶快滚，不滚我动手了。”

一听到保安那句，季清婉从前没有亲人，只有伤害她的人。

季书臣脸色顿时苍白，心头满是酸涩。

保安见季书臣还是不走人，也是来了脾气。

骂骂咧咧上前又是对季书臣一阵拳打脚踢。

季书臣一声不吭。

最后捂着受伤的腹部，在靠近季家别墅门口的地方蹲着。

北城很冷。

又是冬天，很快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季书臣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还是不愿意离开。

就算是冻死在这里。

他也希望，自己死前还能再见一眼季清婉。

但是看着安安静静的季家大门，季书臣知道，这怕是自己的妄想。

冻得意识模糊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头顶上的雪也停了下来。

季书臣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

看到那张熟悉漂亮的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欣喜若狂想唤季清婉的名字。

突然又想到什么，狼狈爬起来就想走。

只是因为蹲得太久，还险些摔了一跤。

可季书臣还在努力捂住自己的脸。

季清婉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季书臣。

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忍着心中复杂的情绪，轻轻开口，“小叔。”

一句小叔，让季书臣身子都震了一下。

他放下手，挂着寒霜和伤口的俊美脸上，是欣喜若狂，又是小心翼翼。

“清婉，真的是你，你没死，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季清婉在季书臣面前转了个圈，笑道，“对，是我，我运气好没有死。”

季书臣本该高兴的。

因为看季清婉这个样子。

她似乎没有怨他恨他。

可偏偏越是这样，他越是心里难受。

第20章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像个没事人一般。

季书臣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季清婉的手。

但是又想到什么，局促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在单薄的西装外套上擦了又擦。

“清婉。”季书臣语气哽咽又心疼，“对不起，我不知道身上都发生了那样的事。”

“是我的愚蠢，让我没发觉到苏千瓷的恶毒和狠心。”

“你从前那么痛苦，难道就不恨我吗？”

一米九几的季书臣 ，在季清婉面前卑微地红着眼眶弯着腰。

季清婉眼眸清亮，她摇摇头。

“不恨你。”

“我为何要恨你，苏千瓷是你的未婚妻，你未来的家人，你相信自己的家人，这很正常。”

“不不不。”季书臣眼眶顿时就红了。

“在我心里，你才是家人。”季书臣语气加重。

季清婉笑道，“不是的，你对我来说只是救命恩人，我对你来说，只是路边捡回来的一个宠物。”

“小叔，我很谢谢你养我长大，我也能理解你的为难，从前也是我不对，如今我活得好好的，也过得好，你放心就是。”

“从今往后，虽然我们分开了，有时间再联系就是，若是你和苏千瓷继续在一起，我也会真诚祝福你们。”

季清婉这番话不是阴阳怪气，是真心的。

她知道，若是季书臣听到她放下他的这些话。

肯定会很高兴。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季书臣似乎并不高兴。

像是一瞬间，季书臣所有的精气神都消失了一般，连灵魂都没有了。

只有一具破败的躯体。

季书臣面色苍白，眼底惨红一片，满眼支离破碎。

他不可置信地轻声开口。

“你，祝福我？”

季清婉认真点头，又笑道，“小叔放心，我当时候自然会奉上礼物。”

“我还有事，就没时间接待小叔，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季清婉微微颔首，撑着伞要离开。

季书臣心口疼得不行。

他快步追上去，心里的那些念头和想法冲击着那名为理智的牢笼。

他想告诉季清婉。

他不要她的祝福。

因为一直以来他爱的人是她。

他想说，自己从前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能不能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是追着季清婉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温婉满脸柔情的男人打开门，贴心地给季清婉披上大衣。

“你啊你，外面风雪这么大还要往外跑，你看是不是要我跟你爸妈担心坏。”

季清婉没说话，只是抬起头对着薛怀川娇俏地吐舌头。

那般可爱明媚的模样。

分明从前季清婉只对季书臣展露过。

嫉妒让季书臣想冲上去扯开两人。

可是他又被浓浓的自卑感笼罩。

薛怀川感受到了季书臣的视线，往他那边看过去，“清婉，那是谁？”

季清婉却没回头，只是道，“快点进去吧，冷得很。”

她的无视和冷漠让季书臣再也承受不住。

他最后哇的一口吐出鲜血，两眼一黑，就这样晕死在了雪堆上。

失去意识前。

他看见季清婉微微皱起眉。

第21章

季书臣再次醒来，人躺在了季家。

床边是陌生的中年女人。

一看她的模样，季书臣就知道，是季清婉的亲生母亲。

季书臣有些替季清婉高兴，又有点怅然若失。

她真的找到了她的家人。

所以，也不再需要他了。

季母见季书臣醒了，礼貌笑着道，“季先生，你别紧张，这是季家。”

“我们也知道，你是从前收养清婉的人，真的很谢谢你。”

“说起来也是凑巧，大家居然都姓季，凭着你真心对清婉好这一点，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季书臣仔细辨别。

看得出来季母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

可能是因为季清婉没有告诉他们从前的那些事。

季书臣心口再次苦涩起来。

不敢去想季清婉不告诉他们，是不愿与他恩断义绝，还是因为只是不在乎了。

“没什么。”季书臣垂眸，敛住眼里的情绪，“清婉从小乖巧可爱，我又没有家人，有她陪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季母微微感叹了几句。

又想到什么连忙宽慰道。

“你别怪清婉对你冷淡，她死里逃生出来之后，对除了我和她爸，以及薛怀川之外的人，都很警惕冷漠。”

“这孩子受了不少苦，从前把她害得那么惨的人，真是该死。”

季书臣像是一口吃了许多黄连，苦得舌头都有些发麻了。

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在季清婉的心里，已经成为外人了。

他装模作样咳嗽起来。

“季，季夫人说得对。”

季母见状礼貌站起身，“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养病，我就不打扰了。”

季书臣着急把季母赶走，就是因为若是再多过一秒。

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季书臣眼底惨红一片，眼泪不断往下掉，晕湿了床单。

此时此刻的痛苦和后悔，像是有一把刀在凌迟着季书臣的心脏。

但是，他不想走。

他不信，季清婉真的可以放下两人的那些从前。

但是在养病的这段时间。

季清婉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季家夫妇倒是把季书臣当作贵客对待。

这让季书臣心里越发愧疚。

也是下定决心想要好好弥补季清婉。

季书臣病好那天，发现季家开始张灯结彩。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天站在季清婉身边的男人过生日。

跟季书臣搭话的佣人还在揶揄地笑着。

“小姐回来之后，和薛少爷的关系特别好，这次生日宴也是小姐主动提出给薛少爷办的，不过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流落在外那些年。”

“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估计现在早就在一起了。”

季书臣听着这些，心里苦涩的同时，莫名还有些心虚。

就好像他是一个小偷。

偷走了季清婉原本属于薛怀川的缘分。

可是他又不甘心。

缘分天定。

他更早遇到季清婉，那是命中注定。

毕竟陪着她长大的人是他。

他永远都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虽然自我安慰。

可季书臣听到季清婉给薛怀川举办生日宴，还是心里忍不住嫉妒。

第22章

季书臣找到季清婉的时候。

她正在阳光下兴致勃勃缝着一个玩偶。

季清婉并不熟悉针线活，被针戳到了好几次，疼得眼泪汪汪的。

季书臣见状拧眉快速上前，把季清婉手上的玩偶抢下来。

“清婉，从前你在我身边，被我教养着长大，多少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若是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去外面买一个就是，何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季清婉愣愣地看着有些生气的季书臣，清亮漂亮的眼里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

“给他亲手做礼物，是我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很高兴，为什么算吃苦。”

季清婉伸出手，客客气气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冷漠。

“小叔，还是快点把东西还给我，别弄坏了。”

“怀川哥哥最喜欢这个漫画小熊。”

听着季清婉口中那句怀川哥哥，季书臣眼眶又红了。

心里更是抽啊抽的疼。

他咬着牙把玩偶还回去。

季清婉接过玩偶之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上面是否有损坏。

这般小心，是代表她真的上心了。

季书臣悲伤委屈之余，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生日。

季清婉也是这样认真准备手工生日礼物。

大家都不缺钱。

季清婉一直觉得送礼物就要送出心意。

她选了张两人的合照。

忙活了几天几夜，每天用小镊子夹着小到几乎看不到的豆子，做了一个等人高的拼豆。

做好一切，季清婉兴致勃勃搬来给季书臣看的时候。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当时当着许多人的面。

季书臣很生气。

他冷冷地训斥季清婉不务正事，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还劝她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接着把季清婉辛苦了好几天的礼物，眼睛都不眨地派人丢进了湖里。

当时季清婉就哭着跑开了。

季书臣回过神来也自责。

只是他不想让两个人一步错步步错，冷着脸好几天没有跟季清婉主动说话。

这样的细心和爱意。

他曾拥有过。

悔恨搅得季书臣疼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移位。

季书臣努力抑制着自己有些哽咽地声线，小心翼翼开口。

“清婉，你还记不记得，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季清婉的动作停下来，接着开始认真回想，“好像是的。”

季书臣顿时眼神欣喜，期待地看着她。

季清婉抬起头，对着季书臣微微一笑。

“等到你生日那天，估计你都回京城了，那我先提前祝小叔生日快乐吧。”

说完，季清婉把注意力都转移到手上的玩偶。

没有其他话。

季书臣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许多，“清婉，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有。”季清婉又点点头，“我觉得，小叔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不麻烦你留下来参加怀川的生日宴。”

“毕竟你一天事很多，你不在这几天，季氏估计快要乱套了。”

季书臣身体都摇晃了几下。

这次他脸上更是血色都没了，满眼悲伤和委屈地望着季清婉，“清婉，你想赶我走吗？”

季清婉无奈叹气，像是有些不耐。

“小叔，不是你自己说的，你的私人时间很少吗？”

第23章

季书臣正想反驳，突然又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自从发现季清婉对自己的心思之后。

季书臣就在故意各种躲着她。

许多次季清婉提出想和季书臣去干什么。

他都会不耐烦地看着她。

“季清婉，你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能不能懂事成熟一点。”

“季氏事情很多，我哪里还有时间陪着你。”

季清婉当时就在他面前委屈地红了眼，语气越发卑微乞求，“就一起看一部电影，一个小时就好了。”

季书臣步伐匆匆，只冰冷地丢下一句。

“不好意思，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记忆里他那些伤害。

如今像是一个个回旋镖，再次打在他的身上。

季书臣无措地站在季清婉身边。

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悲伤，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直到薛怀川的声音传来。

“清婉，你在干什么？”

季清婉态度顿时从刚刚的礼貌冷淡转为害羞。

她把玩偶藏在身后。

白嫩娇俏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没，没什么。”

薛怀川宠溺一笑，没多问季清婉手上的是什么。

他当着季书臣的面摸了摸季清婉的脑袋。

感受到季书臣要杀人的目光。

薛怀川突然主动道。

“季先生，我和你聊聊可以吗？”

季书臣眼眸微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客气，“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薛怀川笑了笑，“那若是你没时间，我就先带清婉出去逛街了。”

一听他要和季清婉在一起。

季书臣咬紧了牙关话锋一转，“有什么话快说，我很忙。”

和薛怀川到了没人的地方。

薛怀川看向季书臣，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几分锐利。

“季先生，你如今也看得出来，清婉在这边过得很快乐，你实在是不该继续出现打扰他。”

季书臣捏紧了双拳，猩红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戾气和杀意。

“她是我亲手养大的花朵，唤我一声小叔，是我的亲人，我来看望她，很奇怪吗？”

薛怀川嗤笑，“你也没必要给自己找借口，你如此缠着清婉不放，不就是因为你心里那肮脏的爱意吗？”

季书臣心底最深的秘密被人挖掘出来。

他先是目光一沉，接着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薛怀川的衣领子。

“你胡说！”季书臣低哑的嗓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心慌。

薛怀川平静开口，“你爱季清婉，甚至比她爱上你的时间更久，但是你不敢承认，因为你是一个懦夫。”

“你是一个懦夫就算了，你还阴暗胆小，不舍得放弃她，只想折断她的双翼把她困在你的身边。”

“就算没有苏千瓷，你也会伤害她，不是吗？”

苏千瓷的那些话薛怀川的声音慢慢重叠。

激得季书臣扬起了拳头。

但最后只是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他眼里慢慢不再有激动，只有破碎和悲伤，语气颤抖又无助。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我只是，只是被骗了。”

第24章

季书臣心乱如麻之际，手臂突然一阵刺疼。

季清婉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看见两人这一幕。

毫不犹豫冲上去把季书臣用力扯开。

她挡在薛怀川身前，像是一个龇牙咧嘴凶猛的小兽，看向季书臣的眼神满是警惕，“你要干什么！”

季书臣见状心脏钝疼，咬紧牙关，眼神愤恨又委屈。

“清婉，是他先挑衅我，故意惹起我的怒火。”

季清婉闻言嘲弄道。

“小叔，怀川哥哥向来懂事温和，从未主动挑衅过别人。”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但是你也没必要把气撒在怀川身上。”

“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你留在这里，只会让大家都不痛快。”

季书臣不可置信地略略瞪大眼，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季清婉却懒得再看他，主动牵起薛怀川的手，“怀川哥哥，我们走。”

像是生怕薛怀川再被季书臣伤害一样。

这样的姿态，一如当年他不分青红皂白在她面前维护苏千瓷的时候。

看着两人头也不回的背影。

季书臣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就好像浑身血液都已经凝固了一般。

满眼支离破碎。

第二天，季书臣还是离开了。

他本来还想厚着脸皮。

但是在人群中。

他亲眼看见季清婉满眼柔情和欣喜地给薛怀川祝贺生日。

季书臣承认。

他若是多看两眼，心里的嫉妒会折磨得他疯掉。

说不定会干出疯狂的事情惹季清婉生气。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和热闹的人群背道而驰，只剩一身孤寂。

季清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人太多了。

她没有看到季书臣的离开，也只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再次把注意力放在薛怀川身上。

季书臣回到季家时。

苏千瓷正在尝试最后一次逃跑。

这次，她有幸跑到了门口。

恰好遇到了回来的季书臣。

苏千瓷几乎是一瞬间，浑身都在颤抖，眼神满是恐惧，就差拖着扭曲的腿给季书臣跪下。

季书臣默默看着她，却不像从前那样暴怒阴鸷。

只是冷然道。

“你逃也没用，你已经登记成我的妻子。”

“只要我想，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我抓回来。”

苏千瓷立马跪下，涕泪横流地求饶，“季总，季总我真的错了，求你了，饶我一命好不好。”

季书臣薄唇扯出一个凉薄又残忍的弧度。

“好啊，那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考虑放过你这件事。”

苏千瓷没办法。

只能顶着其他人鄙夷探究的目光跪在了地上。

季书臣一走，那些奚落嘲弄的声音钻入苏千瓷的耳朵里。

“一直自诩自己是季家夫人，如今得愿以偿了，她倒是高兴不起来了。”

“话说我怎么觉得季总心情好像还不错，至少没有前几天那么疯了。”

“能不好吗，原来小姐根本没死，不仅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北城首富的女儿，新闻你们都没看啊。”

“小姐心善老天看不下去了，像苏千瓷这种恶毒女人，如今这个下场就是活该！”

第25章

季清婉没死。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苏千瓷瞳孔都在颤抖。

愤怒和不甘心在一瞬间占满了苏千瓷的心脏。

那她受到的这些苦都算什么？

她被季书臣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季清婉没死就算了，还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要过得那么好。

苏千瓷咬紧了牙关。

因为太用力，牙龈都在出血。

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一般。

季清婉以为季书臣走了，自己就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却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太单纯了。

这几天季家人和薛怀川都有些遮遮掩掩的。

说什么都不让季清婉碰电子产品。

虽然找的借口天衣无缝。

但还是被季清婉敏锐地发觉不对劲。

很快，季清婉就明白是为什么。

从前在猴山基地，自己被人肆意凌辱的照片和视频，全都流传出去。

本就有许多人盯着季家。

如今得到这个机会更是利用季清婉针对季家。

网上有人同情她的遭遇。

但更多的，是用猎奇的心态去观赏季清婉的狼狈和屈辱。

甚至还会有人开始诋毁。

“你们都说她可怜，我不觉得，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很享受。”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最喜欢受虐了。”

“只有我很想问问她一晚上的价钱吗，听说猴山基地那群人最喜欢玩弄女人了，她肯定也被玩过，虽然现在是首富千金，我也肖想一晚上怎么了？”

“我也好奇她为什么会被送进去，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话说，虽然是亲生女儿，不过这才找回来，我要是她爸妈，肯定嫌弃死了。”

越来越难听的话映入眼帘。

季清婉呼吸略微有些局促。

她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痛苦的经历。

用最大的力气克制自己的恐慌和愤怒才没有把手机扔出去。

快被刺激疯的时候。

季清婉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宝贝，是妈妈，别怕，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

季母声音哽咽，满是心疼。

季父更是伸出手怜爱地摸着季清婉的脑袋，“宝贝，你受苦了。”

季清婉理智回笼，眼前的猩红散去。

她委屈又无辜地看着父母，语气哽咽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爸爸，妈妈，你们不嫌弃我吗？”

她都嫌弃过往被凌辱得不成人样的自己。

季母闻言只是用力抱紧了季清婉，炽热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坠落滴在季清婉的身上。

心底寒冰似乎也在慢慢化去。

季母抽噎的嗓音里，满是克制不住的心疼。

“傻孩子，爸妈怎么可能嫌弃你，你可是我们心头上的肉啊。”

“我只是受不了，受不了接受这个现实。”

“原来我们的宝贝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苦。”

季父眼眶也红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愤恨，“清婉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

“我会压下这个消息，让那群欺辱你的人付出代价。”

“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宝贝。”

季清婉心中感动，所有的恐慌和不安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季清婉伸出手抓住季父的手，微微摇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爸，这次我想自己去面对。”

第26章

站在京城季家的门口。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景一物。

季清婉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迷茫和恐慌。

因为她不再一个人。

薛怀川在季清婉耳边轻声道，“清婉，我手底下的人已经在收集证据，肯定会让那群恶人绳之以法。”

季父和季母也在宽慰季清婉。

“虽然都是姓季，季书臣也的确在京城有些地位，但若是非要和我们硬碰硬的话，他不一定是对手。”

“他若是非要护着苏千瓷那个恶毒的女人，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季父平时都是温和开朗的小老头。

难得也如此激动。

季母更是从头到尾牵着季清婉的手。

不断给她温暖和勇气。

让季清婉原本不安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她也曾想过。

若是季书臣执意护着苏千瓷。

她又能怎么办。

所幸，还有家人们愿意支持她。

很快就有管家出来带着他们进了季家。

管家一脸歉疚，“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季总总是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不过若是他听到小姐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季清婉抬眸冷冷地看向管家，只问了一句话。

“苏千瓷在哪里。”

管家脸色微变，立马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要，要不然还是，还是等季总出来之后跟你说吧。”

季清婉闻言一颗心冷下去。

又觉得有些可笑。

前段时间季书臣追来找她。

又是道歉又是忏悔。

她还以为他那些话，至少还有一两句是真心的。

季清婉也能理解季书臣深爱苏千瓷不愿意放弃。

却没想到，他会纵容她去伤害她。

是真的想跟她恩断义绝。

不过季清婉也不伤心。

只是觉得，既然想清楚了。

自己动手的时候，就不会再心软了。

不一会，季书臣出来了。

看见季书臣，季清婉略有几分不可置信。

和从前矜贵俊美的季书臣完全不一样。

他似乎又瘦了很多，脸颊上的骨头都有些突出。

人看起来也没有往日精神，满脸颓败，胡子拉碴。

要不是这张脸季清婉还认识。

真的会以为这不是季书臣。

“清婉。”季书臣看见她时，难掩眼中欣喜。

他想上前，又想到什么，局促后退好几步，接着别过脸去，“我这样子不方便见客，怕是吓到你们了。”

季书臣这样子虽然让季清婉心情复杂，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想到今天的目的，季清婉语气冰冷道，“季先生不用在意这些，我们来是有正事跟你商量。”

“但若是季先生不想的话，我们也有其他手段。”

“至于是要敬酒还是罚酒，你自己选择。”

季清婉这是第一次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和态度跟季书臣交流。

季书臣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语气颇有几分着急。

“为何要这样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季清婉见季书臣还要给苏千瓷遮掩，顿时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就这样心疼苏千瓷吗？”

第27章

季书臣这才转过头来，眼里带着几分受伤。

他看着季清婉清亮的美目里是掩饰不住的愤然，顿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黑着脸对身后的佣人道。

“把苏千瓷带来。”

不一会，苏千瓷被人强行拖来客厅。

季清婉看着苏千瓷如今的样子，满脸愕然。

为何和她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苏千瓷全然没有从前高高在上的姿态，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还有血污的脸上。

浑身恶臭，手指和双腿是不同程度的畸形和扭曲。

在看见季清婉的时候。

苏千瓷甚至顾不上自己残废双腿，猛然挣脱开佣人的束缚，手脚并用冲上去，满眼怨毒和疯狂地对着季清婉嘶吼。

“你凭什么还能活着，你这个贱人就应该死了。”

“不仅死了，还要下地狱。”

“你活着，那我受到的折磨算什么，去死啊！”

旁边的薛怀川动作很快。

抬起脚狠狠踹开苏千瓷。

苏千瓷摔飞砸在茶几边，身上骨头都似乎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就算是这样，她还在对着季清婉怒目圆瞪

季书臣则是从头到尾冷漠地看着一切。

甚至看向苏千瓷的眼神里，还有抑制不住的杀意。

季清婉惊魂未定，也慢慢冷静下来 看向季书臣，“你和苏千瓷，没有结婚？”

季书臣摇摇头，接着走到苏千瓷身前，伸出手，毫不怜惜香玉地大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和她结婚了，我甚至还领了证。”

“但是清婉，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她从前那样折磨你，我要替你报复。”

“她是我的妻子，我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把她一辈子捆在我身边。”

“清婉，这样你是否会解气一点。”

只有在看向季清婉的时候。

季书臣的眸光才会难得柔和下来。

季清婉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惊愕。

“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报复她，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人生。”

季书臣闻言，眼眸却浮上迷茫，接着暗自神伤地苦笑一声。

“清婉，你错了。”

“我的人生，早就毁了。”

季清婉看不懂季书臣眼里的悲伤和苦涩。

还以为是苏千瓷干了什么针对季书臣的坏事。

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季书臣做这些，只是对她的爱。

季清婉走到宛若一条死狗的苏千瓷身前，轻飘飘开口。

“苏千瓷，让人把猴山基地里我的那些受辱视频和照片发了出去 ”

“季先生，既然她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闻言，季书臣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接着他语气急促，像是生怕季清婉厌恶生气。

“清婉，这件事我不知道。”

“我这几天都把自己关着，没有接触外界的消息。”

“我，我若是知道这些，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说完季书臣似乎还担心季清婉不解气。

抬起脚又狠狠踹了苏千瓷好几脚。

“你凭什么针对清婉，你想死是不是！”

苏千瓷疼得在地上打滚。

季清婉却没兴致看下去，“无论事实如何不重要，三天之内，我们要看到你对这件事的解决态度。”

“不然到时候，北城季家自会出手。”

第28章

若是这样，双方脸面上必定都过不去。

苏千瓷知道，事情败露。

等待她的，肯定是无尽的折磨。

但是没关系。

只要看见季清婉也是一身脏水就好了。

大家就应该一起下地狱。

趁着季书臣因为季清婉的话失神伤心。

苏千瓷奋力往前爬了爬，接着冲着季清婉一行人背影大喊。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季清婉被季书臣养在身边的时候，她肮脏地对自己的小叔动了心思。”

“她疯狂爱着他，不然也不会落入我的圈套，被送去猴山折磨。”

“这样一个可耻的人，你们也愿意疼爱吗？”

说完，苏千瓷癫狂大笑起来。

季清婉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她没想到，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口，就这样被血淋淋地刨出来。

一时间，季清婉甚至不敢去看父母的表情。

直到季母颤抖地问了句 。

“清婉，是真的吗？”

季清婉微微闭上眼，无力又绝望地点头，“对，我对季书臣，从前的确有那样的心思。”

季母脸色剧变，接着扬起手。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反而是季母把季清婉拥入怀中，抱紧了她。

“好孩子，你受苦了。”

季母又是心疼又是伤心，“若你身边有心疼你的长辈引导，又怎么会爱上一个比你年龄大的男人。”

“你不要觉得伤心可耻，这些都是正常的。”

“要说起来，都是爸妈的错。”

“或许，你对季书臣的，也不是爱，只是对亲情的依赖，你没错。”

季清婉心脏颤抖，再也没办法克制住自己的委屈。

其实在承认对季书臣爱意的时候就。

季清婉就已经选择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她也真正明白。

原来真心疼爱她的人，是不会觉得她的爱恋恶心。

苏千瓷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混乱场景，不甘心地咬紧牙关。

还想煽风点火。

薛怀川没忍住，上前踩住了苏千瓷扭曲的手。

苏千瓷顿时痛苦不堪地发出惨叫声。

“就算清婉曾爱过她的小叔，被人在猴山折磨。”

“但是她比你们俩任何一个人，都坦荡干净。”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们面前侮辱她。”

“歇了你的心思，也只有心志不坚定的人，才会被你蛊惑。”

薛怀川说这番话的时候，又看了眼季书臣。

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一目了然。

季书臣颤抖地握紧双手，心里疼得似乎像是在流血。

偏偏他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是他错了。

是他肮脏可耻。

苏千瓷见计划失败，眼眸的光芒逐渐黯淡。

季书臣看着季清婉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打算追出去。

“只是追出去之前，他不忘对着佣人冷冷吩咐。”

“请最好的医生来，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必须让苏千瓷活着。”

“不仅要她活着，还要她健健康康，神志清明的或者。”

苏千瓷闻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眼。

她一开始还在求饶。

后面就只剩下咒骂。

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季书臣。

骂累了，只剩下绝望地哭泣。

第29章

回来的这些天，季书臣每日都是酗酒度日。

身体虚弱得不像话。

他多跑几步，感觉肺都要炸了。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咬着牙气喘吁吁地追上季清婉。

“清婉。”

季书臣卑微地叫住她，“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季清婉回头看着他，眼神淡漠。

“有什么要聊的，现在就聊。”

季书臣嘴唇嗫嚅了两下，最后语气小心翼翼道。

“清婉，可以再叫我一声小叔吗？”

季清婉蹙眉，最后委婉道。

“我觉得，或许我们以后还能成为朋友。”

季书臣闻言脸色微微发白。

他还想挽留。

可是看着季清婉清亮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最后也只是苦涩笑着道，“好，这样也好。”

“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清婉，你相信我，我会替你解决这些事。”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关于季书臣诚恳的承诺。

季清婉却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敷衍地嗯了声。

因为从前相信过，所以后来才会被伤得遍体鳞伤。

季书臣的话，她不会再信一个字。

不过苏千瓷的事情已经解决。

季清婉想好了，网上的骂声和讨论再难听也不会影响到她。

因为她身边的人，都会无条件支持她。

没过几天，关于季清婉的事情热度快速下降。

并不是降热搜有了效果。

而是在这个时候。

季书臣上传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从前矜贵清冷的他，如今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学着一个猴子爬来爬去。

不仅如此，还耍着猴戏。

一会后空翻，一会怪叫。

甚至还会被人用鞭子抽打。

自尊都跌到了尘埃。

其实在这个过程，季书臣险些坚持不下去。

但他都会想起季清婉被那群人当猴戏耍的时候。

或许，多伤害自己一下。

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就能消除几分。

季书臣自损形象的模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闻言季清婉总算是有了一点人的情绪，她眼眶发红，眼神恐惧。

「感季」都是因为他有喜欢学猴子的特殊癖好，所以他被苏千瓷教唆着变态到把季清婉送去猴山。

都是他的错，他认罪伏法，季清婉，只是受害者。

他没提起季清婉从前那些对他的爱意。

并且有人质问的时候。

他也只是说，“季清婉只是受到了他的引导，把对亲情的依赖误以为爱情，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季清婉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那个人。”

一时间，京城季氏股票大跌，快速破产。

季书臣也被人辱骂上了热搜，甚至还会有人去他家砸石头，丢脏东西。

可这些，季书臣却希望薛怀川能隐瞒下来，不要告诉给季清婉。

随后，他在屋内点燃了一把大火，看着角落里被捆得严严实实，满眼惊恐的苏千瓷笑了笑。

“该是我们赎罪的时候了。”

薛怀川看完季书臣的消息，微微叹气，接着调整好情绪走到季清婉身边。

今天是周末，难得也出了太阳，就来山上野炊。

季清婉跟父母玩得高兴。

感受到薛怀川的目光。

她抬起头，在阳光下对着他柔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