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中国农民的血水汗水与泪水》
文/保明
第一章 推车记(1948 - 1953)
寒冬腊月,广袤的华北平原被厚厚的积雪严严实实地覆盖着,宛如一片毫无边际的银白世界。狂风在空旷的大地上肆虐,卷起层层雪花,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
李长顺弓着那早已被生活压弯的身子,艰难地推着独轮车在雪地里蹒跚前行。车辙印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蜿蜒曲折地延伸着,仿佛是大地被撕裂后留下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车斗里,身负重伤的赵铁柱静静地躺着,他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那是李长顺视如己出的侄子。
李长顺身上那件棉袄,补丁摞着补丁,宛如一幅用破布拼凑起来的画卷,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棉花从破洞中露出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解开扣子,毫不犹豫地将侄子冰冷的双脚塞进自己怀里,体温透过粗布裤管传递出去,在这寒冷刺骨的雪夜里化作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气。
“叔,放我下来吧……”赵铁柱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被寒风吹散的棉絮,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
“闭嘴!”长顺停下脚步,往手心里呵了呵气,试图让冻僵的手指恢复些知觉,那呵出的热气瞬间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雾。“你娘还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见你呢,咱得活着回去!”他的手指早已冻得发紫,像一根根熟透的紫茄子,指甲缝里还嵌着淮海战役战场上的泥土,那是一场惨烈而伟大的战争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三天前,赵铁柱的爹,也就是支前队长,在战场上被敌机投下的炸弹无情地炸死。长顺亲眼看着战友在自己眼前倒下,那血腥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怒。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要带着赵铁柱活下去,完成他们未竟的心愿,为死去的战友和亲人争一口气。
敌机的轰鸣声从云层深处传来,如同恶魔的咆哮,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照明弹突然升空,将雪地照得惨白如昼,原本宁静的夜晚瞬间变得如同白昼一般刺眼。长顺本能地扑向车斗,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紧紧护住赵铁柱。炸弹在距离他们十米外的地方炸开,巨大的气浪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瞬间掀飞了长顺的棉帽,雪花和泥土溅了他们一身。赵铁柱的伤口再度迸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长顺的前襟,那殷红的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醒目,如同盛开的红梅。
“叔,别管我了……”赵铁柱微弱地说道,他觉得自己拖累了叔叔,心中充满了愧疚。
“闭嘴!”长顺咬着牙,用冻僵的手指颤抖着给伤员重新包扎伤口。他的手指已经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和笨拙。“等打完仗,叔带你去吃山东煎饼,那可是咱老家最好吃的东西。”此时,他的棉裤已经结满了冰碴,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脆响,仿佛是在演奏一首悲伤的乐章。月光下,远处的双堆集战场火光冲天,枪炮声震耳欲聋,仿佛一座燃烧的麦垛,映照着这片饱经战火洗礼的土地。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如同无数先烈的热血在燃烧,照亮了黑暗的夜空,也刺痛了长顺的眼睛。
战后,长顺带着赵铁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返乡。村子里一片破败景象,房屋大多被炸成废墟,残垣断壁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曾经熟悉的家园如今已面目全非,长顺心中满是凄凉。他在自家老屋的废墟中,艰难地挖出了半袋麦种。那半袋麦种,在他眼中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是未来生活的希望。他看着这半袋麦种,仿佛看到了来年丰收的景象,对赵铁柱说:“铁柱,明年开春,咱就把这麦种播下去,等秋天收了麦子,日子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咱就能吃上白面馒头,你娘也不用再跟着咱受苦了。”
“叔,我要去朝鲜。”赵铁柱突然攥着入伍通知书,坚定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和坚毅,“俺爹没打完的仗,我接着打。我要让那些侵略者知道,咱中国农民不是好欺负的!”
长顺默默地看着侄子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侄子这一去,生死未卜,但他为侄子的勇气和决心感到骄傲。他突然想起1946年土改时,赵铁柱的爹推着独轮车,兴高采烈地去领分到的土地。车斗里铺着红布,“耕者有其田”这几个大字的墨迹还未干,那是他们一家人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啊。如今,战争还未结束,新的征程又要开始了……望着侄子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长顺才转身,缓缓走向那破败的家,心中默默祈祷着侄子能够平安归来。
第二章 炼钢炉(1958 - 1962)
在那个热火朝天、激情燃烧的大炼钢铁年代,赵铁柱在炼钢炉前奋力摇着风箱。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发出耀眼的光芒,映红了他满是汗水的脸庞。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脸颊滚落,滴落在通红的铁块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是在诉说着劳动的艰辛与不易。
赵铁柱的裤腿高高卷到膝盖,露出了1948年在战场上留下的弹痕。那道伤痕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深深地刻在他的腿上,见证着他曾经的英勇与伤痛。每到阴天下雨,这道伤痕就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段残酷的战争岁月。
“铁柱,再加把劲!”生产队长的声音混着高炉的轰鸣声,在闷热的车间里回荡。车间里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和灰尘,让人几乎无法呼吸。高温的烘烤使得每个人都如同置身于蒸笼之中,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却来不及风干,又被新的汗水所取代。
深夜,疲惫不堪的赵铁柱独自蹲在田埂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呕吐物里的麦苗根须清晰可见。那是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不得不吃这些原本用来喂牲口的东西。赵铁柱的身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变得十分虚弱,每一次呕吐都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铁柱,该上工了!”民兵的枪托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冷酷无情,如同寒冬里的一阵冷风,穿透他的身体。赵铁柱无奈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眼前一阵发黑。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又走向了那座炽热的炼钢炉。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他必须坚持下去。
公社食堂里,王翠兰用野菜汤仔细地涮着搪瓷碗,试图将碗里残留的一点食物渣滓都涮出来吃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苦涩,看着赵铁柱消瘦的身影,心疼地说:“铁柱,你瘦得都能看见肋骨了……”王翠兰自己也是一脸憔悴,由于长期的饥饿和劳累,她的身体也变得十分虚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没事。”赵铁柱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皮,强装镇定地说,“这是水肿,喝几天南瓜汤就好。”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但他不想让妻子担心。他知道,妻子也在为这个家默默承受着痛苦,他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操心。
然而,所谓的南瓜汤也是少得可怜,稀得能照出人影。每一口汤喝下去,都无法填满辘辘饥肠,反而让胃里更加难受。但赵铁柱和王翠兰还是会珍惜每一口汤,因为这是他们在那个艰难岁月里为数不多的食物来源。
在这段日子里,赵铁柱和其他村民们一起,在炼钢炉前没日没夜地劳作着。他们怀着满腔的热情,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国家炼出更多的钢铁,让国家变得更加强大。然而,过度的劳累和营养不良,让他们的身体逐渐垮了下来,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了心中的那个梦想而努力奋斗着。
第三章 批斗会(1966 - 1976)
那场动荡的风暴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无情地冲击着每一个角落。王翠兰被诬陷为“资产阶级医生”,被迫跪在批斗会上。她的脖子上挂着沉重的木牌,上面写着刺眼的大字,木牌的绳子深深地勒进她的脖子,留下一道道血痕。
红卫兵们穿着整齐的服装,眼神中透露出狂热和无知,他们的皮鞋不停地踢在王翠兰腰间的断肋骨上。每一脚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她的身体,疼得她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下,身体蜷缩成虾米一般。
“说!为什么私藏胎盘?”造反派头目摇晃着手中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所谓的“罪证”,大声呵斥道。他的脸上带着扭曲的表情,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王翠兰置于死地。
“那是救命的……”王翠兰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她试图解释,那胎盘是她为了给村里难产的妇女准备的,在那个医疗条件极度匮乏的年代,胎盘可以作为一种珍贵的药材,挽救产妇的生命。但她的声音被如潮的口号声淹没,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解释。
赵铁柱不顾一切地冲进会场,看到人事不省的妻子,心如刀绞。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看着那些肆意折磨妻子的人,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但他知道,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默默地背起妻子,匆匆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独轮车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前行,车斗里的《赤脚医生手册》随着车身的晃动哗哗作响。那本手册是王翠兰的宝贝,她曾经无数次翻阅它,学习各种医疗知识,为村里的乡亲们治病救人。如今,这本手册却成了她被批斗的“罪证”之一。
赵铁柱推着独轮车,心中充满了悲愤。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的善良和努力会换来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这个世界变得如此疯狂和混乱?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回到家中,赵铁柱轻轻地将妻子放在床上,用温热的毛巾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和汗水。他守在妻子的床边,一夜未眠,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他不知道妻子的身体能否承受这样的折磨,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走向何方。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他们就像漂泊在大海中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噬。
第四章 剪刀差(1953 - 1985)
赵铁柱蹲在地头,默默地抽着旱烟。眼前的麦田里,收割机在金黄的麦浪中缓缓驶过,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声。麦穗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血色,让他不禁想起了1948年淮海战场的晚霞,同样的凄美而壮烈。那片战场上的鲜血,仿佛染红了这片土地,也染红了他心中的记忆。
“爹,公粮又涨了。”赵建国擦着额头的汗水,从麦田里走了过来,裤腿上沾满了麦秸。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却又听到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涨就涨吧。”赵铁柱无奈地叹了口气,摸出那张1953年的土地证。纸张已经被岁月侵蚀,虫蛀出了一个个窟窿,边缘也变得泛黄、脆弱。但在他心中,这依然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它承载着家族的希望和奋斗的历史。
“当年每亩交15.5斤,现在……”赵铁柱的声音被远处粮站传来的卡车轰鸣声吞没,心中满是苦涩。他看着手中的土地证,思绪飘回到过去。曾经,他们一家人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期待,以为通过辛勤的劳作,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公粮的不断上涨,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深夜,赵铁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仔细计算着收支。泛黄的账册上,“统购统销”的条目密密麻麻。小麦收购价只有0.11元/斤,而城市里的面粉零售价却高达0.25元/斤。巨大的价格差距,如同一条无情的鸿沟,横亘在农民与城市居民之间,让农民的辛勤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赵铁柱的手指在账本上轻轻划过,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刀,刺痛着他的心。他看着那些微薄的收入和高额的支出,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为了维持家庭的生计,他们不得不省吃俭用,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难以满足。
“建国,你去深圳打工吧。”赵铁柱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儿子说,手指轻轻划过账本上的“剪刀差”三个字。他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儿子很难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只有出去闯荡,才有一丝改变命运的可能。
“爹,我舍不得你……”赵建国眼中闪烁着泪花,他不想离开年迈的父亲,不想离开这个虽然贫穷但充满温暖的家。
“走!”赵铁柱将独轮车塞进儿子手里,车梁上的弹痕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冷光,“带上这个,到外面换口饭吃。这独轮车见证了咱家的苦难与奋斗,你带着它,就像爹在你身边一样。”
在公社粮站的仓库里,赵铁柱排着队交公粮。他的麻袋里,麦粒泛着青黄,还混着不少野菜根。这是他们一家人辛苦劳作一年的成果,虽然质量不高,但也是他们的心血。为了多收一点粮食,赵铁柱在农忙时节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和家人在烈日下辛勤耕耘,在风雨中守护庄稼。然而,即便如此,收获的粮食依然难以满足生活的需求。
“赵铁柱,你这粮食……”质检员捏起一粒麦粒,皱着眉头说道,“含水率超标!”
“同志,今年春旱,收成不好……”赵铁柱无奈地解释道。他想起了春天那场无情的旱灾,土地干裂,庄稼在烈日下奄奄一息。为了给庄稼浇水,他和家人从很远的地方挑水过来,肩膀都磨出了血泡,但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粮食减产。
“少废话!”质检员不耐烦地将麦粒摔在地上,“按三等粮收购,每斤扣两分钱!”
赵铁柱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这两分钱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和家人又要少吃一顿饭,意味着他们的生活又要变得更加艰难。但他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回家的路上,赵铁柱推着独轮车,车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心中的无奈和痛苦。车斗里剩下的麦麸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让他不禁想起了妻子王翠兰浮肿的脸。“铁柱,食堂的南瓜汤……”妻子的声音仿佛从浓雾中飘来,那是他心中最温暖的牵挂。他知道,妻子在家里也在为这个家默默付出,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彼此相依,共同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第五章 粮票记(1960)
在公社食堂里,王翠兰正默默地刷着锅。铁锅里的野菜汤倒映出她凹陷的眼窝和憔悴的面容。她的头发变得枯黄、稀疏,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无奈。
她从围裙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黑黢黢的东西,那是她特意给赵铁柱留的红薯。这块红薯是她在食堂帮忙时,好不容易省下的,她想让丈夫能多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铁柱,给你留了块红薯……”王翠兰的声音充满了关爱,虽然微弱,但却饱含着深情。她看着赵铁柱消瘦的身影,心中满是心疼。
“给建国吃。”赵铁柱轻轻推开妻子的手,“他在工地扛水泥,干的是重活,更需要营养。咱不能亏了孩子,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赵铁柱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慈爱,他深知儿子在外打工的辛苦,希望儿子能吃得好一点,有足够的力气去面对生活的挑战。
深夜,赵铁柱又一次蹲在田埂上呕吐。月光洒在地上,呕吐物里的麦苗根须清晰可见。长期的饥饿和劳累,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肠胃功能也严重受损。每一次呕吐,都像是身体在发出最后的抗议,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铁柱,该上工了!”民兵的枪托再次砸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冷酷无情,“公社要修水库,任务紧,别偷懒!”民兵的语气中充满了命令和威胁,不容赵铁柱有丝毫的反抗。
赵铁柱无奈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工地。一路上,他看到许多和他一样的村民,都在为了修建水库而辛勤劳作。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但却没有人抱怨,大家都在为了集体的利益而努力着。
工地上,赵铁柱推着独轮车运土。车轮碾过坚硬的冻土,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是大地的悲鸣。每推一步,他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在寒风中迅速结成冰碴。
第五章 粮票记(1960)
在公社食堂里,王翠兰正默默地刷着锅。铁锅里的野菜汤倒映出她凹陷的眼窝和憔悴的面容。她的头发变得枯黄、稀疏,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无奈。
她从围裙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黑黢黢的东西,那是她特意给赵铁柱留的红薯。这块红薯是她在食堂帮忙时,好不容易省下的,她想让丈夫能多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铁柱,给你留了块红薯……”王翠兰的声音充满了关爱,虽然微弱,但却饱含着深情。她看着赵铁柱消瘦的身影,心中满是心疼。
“给建国吃。”赵铁柱轻轻推开妻子的手,“他在工地扛水泥,干的是重活,更需要营养。咱不能亏了孩子,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赵铁柱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慈爱,他深知儿子在外打工的辛苦,希望儿子能吃得好一点,有足够的力气去面对生活的挑战。
深夜,赵铁柱又一次蹲在田埂上呕吐。月光洒在地上,呕吐物里的麦苗根须清晰可见。长期的饥饿和劳累,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肠胃功能也严重受损。每一次呕吐,都像是身体在发出最后的抗议,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铁柱,该上工了!”民兵的枪托再次砸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冷酷无情,“公社要修水库,任务紧,别偷懒!”民兵的语气中充满了命令和威胁,不容赵铁柱有丝毫的反抗。
赵铁柱无奈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工地。一路上,他看到许多和他一样的村民,都在为了修建水库而辛勤劳作。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但却没有人抱怨,大家都在为了集体的利益而努力着。
工地上,赵铁柱推着独轮车运土。车轮碾过坚硬的冻土,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是大地的悲鸣。每推一步,他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在寒风中迅速结成冰碴。他的裤腿卷到膝盖,露出1948年留下的弹痕,如今结着冻疮,红肿的伤口在寒风中疼痛难忍,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但赵铁柱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地坚持着。因为他知道,为了能让村子有更好的水利条件,为了大家未来的收成,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运土的队伍像一条缓缓蠕动的长龙,在工地上蜿蜒前行。赵铁柱排在队伍中间,看着前面和后面的村民,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独轮车的吱呀声在空气中回荡。偶尔有人因为体力不支摔倒,旁边的人会默默地伸出援手,扶一把,然后继续前行。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大家都明白,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好不容易到了卸土的地方,赵铁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独轮车上的土倒掉。他直起身子,望着眼前正在修建的水库大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座大坝承载着大家的希望,一旦建成,村子里的农田就能得到充足的灌溉,粮食产量或许会有所提高。但同时,他也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这样的艰辛,才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短暂的休息后,又要开始下一趟运土。赵铁柱重新握紧独轮车的把手,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上那艰难的路程。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又坚毅,仿佛一座永不倒下的丰碑,见证着那个特殊年代农民们的辛勤付出和默默奉献。
第六章 黑市记(1976)
县城的黑市隐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周围是一片破败的房屋和荒芜的小巷。这里弥漫着一股神秘而紧张的气息,人们在这里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各种不被允许的交易。
赵铁柱蹲在黑市的一个角落里,怀里紧紧揣着半袋麦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焦虑和期待,不时地环顾四周,警惕着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压低声音,对着过往的人说道:“换粮票!两斤麦种换一斤粮票……”在那个粮食极度短缺的年代,粮票就是人们的生命线,有了粮票才能买到足够的粮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老东西,这是投机倒把!”联防队员突然如幽灵般出现,一把抓住赵铁柱的衣领,用力将他提了起来。赵铁柱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联防队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跟我们走一趟!”联防队员大声呵斥道,手中的警棍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在示威。
赵铁柱试图挣扎,但他那瘦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联防队员的力量。他的棉袄被扯破,露出嶙峋的肋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同志,我……我只是想换点粮票,让家人能吃饱饭……”赵铁柱带着哭腔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少废话!”联防队员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用力推搡着他,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王翠兰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地冲向派出所。她一路上跌跌撞撞,泪水模糊了双眼。当她冲进派出所时,看到赵铁柱蜷缩在墙角,身上满是灰尘和伤痕,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同志,他是抗美援朝老兵……”王翠兰焦急地向警察解释道,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同情,“他为国家流过血,现在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才出此下策。”王翠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紧紧抓住警察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老兵?”警察冷笑一声,“老兵就可以破坏统购统销?别废话,按规定处理!”警察的语气冷酷无情,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赵铁柱默默地低下了头,心中满是绝望。他只是想让家人能有口饭吃,却为何要遭受这样的对待?他想起了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自己和战友们浴血奋战,为了保卫国家不惜牺牲一切。而如今,和平年代,自己却因为这点小事被当成罪犯。
王翠兰看着丈夫绝望的样子,心如刀绞。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她要想办法救丈夫出去。她在派出所里四处哀求,希望能找到人帮忙,但得到的却都是冷漠的回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铁柱依然被关在派出所里。王翠兰坐在派出所外的台阶上,寒风呼啸着吹过,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丈夫救出来。
在黑暗中,王翠兰想起了曾经和赵铁柱一起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虽然生活困苦,但他们始终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她坚信,这一次他们也一定能度过难关。
终于,在王翠兰的不懈努力下,一位好心的民警被她的执着所打动。这位民警偷偷地告诉王翠兰,让她回去凑一些钱,用来交罚款,或许可以把赵铁柱保释出去。
王翠兰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不顾夜晚的寒冷和危险,立刻跑回家中。她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能值钱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凑够了罚款。
第二天一早,王翠兰带着钱再次来到派出所。在交了罚款后,赵铁柱终于被放了出来。夫妻二人相拥而泣,他们知道,未来的路依然充满艰难,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坚持下去。
第七章 征地书(1998 - 2003)
推土机的轰鸣声打破了乡村的宁静,尘土飞扬,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被笼罩在一片喧嚣和混乱之中。赵铁柱跪在推土机前,手里紧紧攥着泛黄的土地证,那是他家祖祖辈辈辛勤耕耘的土地的证明,承载着家族数不清的回忆和情感。
“这是俺家祖传的地!”赵铁柱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声音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助,但却充满了坚定和愤怒。“俺爹用命换来的土地证!”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直视着眼前的推土机司机和那些所谓的开发商代表,仿佛要把他们看穿。
项目经理从宝马车里探出头来,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赵铁柱,轻蔑地说:“老东西,补偿款涨到每亩九千八!别不知足了!现在这可是市场价,你要是不接受,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开。”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似乎根本不把赵铁柱这样的农民放在眼里。
“九千八?”赵铁柱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愤怒和无奈交织的泪水。“当年淮海战役,俺爹推着这车给解放军送粮,车轱辘碾过的地都是俺家的!”他激动地拍了拍停在路边的独轮车,车梁上的弹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英勇而悲壮的历史。“这片土地是俺们家的根,是俺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多少钱都换不走!”
推土机的履带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死亡的脚步在逼近。赵铁柱心如刀绞,他看着这片曾经充满生机的土地,即将被无情地摧毁,心中充满了不舍和痛苦。
“你们这些人,只知道钱,根本不懂俺们农民对土地的感情!”赵铁柱悲愤地喊道,他的声音在风中颤抖,“俺们在这片土地上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你们根本不会明白!”
然而,开发商们对赵铁柱的话充耳不闻,他们只关心工程的进度和自己的利益。项目经理挥了挥手,示意推土机继续前进。
赵铁柱突然不顾一切地扑向驾驶舱,试图阻止这场对他家土地的掠夺。保安们一拥而上,警棍如雨点般落下,打在赵铁柱的身上。赵铁柱蜷缩成虾米一般,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土地证,鲜血从他的额角渗出,染红了他的脸庞,也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集体土地使用证”的烫金字上。那鲜艳的红色,如同他对土地深深的热爱,永不褪色。
“爹!”在深圳关外的电子厂车间里,赵铁柱的儿子赵建国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此时,他正忙碌地在流水线上工作,手指被冲压机切断,鲜血飞溅。“啊——”他的惨叫声混着机器的轰鸣声,在车间里回荡。
“暂住证!”保安冷漠地踢开他的断指,“没有暂住证就滚回乡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赵建国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助和绝望。他看着自己断指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他想起了远在故乡的父亲,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父亲一直守着那片土地,那是他们家的希望。而如今,自己在这个城市里遭遇如此不幸,父亲又该如何承受?
赵建国被工友们送往医院,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家乡的画面,那片熟悉的土地,那间破旧的老屋,还有父亲那慈祥而坚毅的面容。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等伤好后,一定要回到父亲身边,守护着他,守护着他们的家。
第八章 新农合(2003 - 2009)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一切都冻结。周小芳骑着自行车,后座改装的流动诊疗车在结冰的路面上艰难前行。车轮不时打滑,她紧紧扶住车把,努力保持平衡,每前行一步都充满了艰辛。车筐里的新农合宣传单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仿佛在急切地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爹,量血压!”周小芳的声音裹在白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期待,“免费的。”她穿梭在村子的各个角落,希望能为村民们带来一些温暖和关怀。
“闺女,你这听诊器……”赵铁柱指着她手里的老式器械,眼中满是回忆。那听诊器已经陪伴他多年,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为村民们诊断病情,挽救了许多生命。
“您留下的。”周小芳轻轻摸了摸金属听头,“您是赤脚医生,这听诊器当年可救了不少人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敬仰和怀念,父亲虽然已经离开了人世,但他的精神和医术一直激励着周小芳。
村支书办公室里,周小芳攥着欠款单,无奈地对王书记说:“王书记,药费不能再拖了,村里的病人都等着用药呢……”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看着手中越来越厚的欠款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芳啊,”王书记叹了口气,递来一支红双喜香烟,“村里实在没钱,你再想想办法吧……”王书记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村里的经济状况他比谁都清楚,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支付药费。
深夜,周小芳在仓库盘点药品。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合作医疗”的牌子上,牌子裂了一道缝,仿佛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她摸出存折,看着上面仅剩的387元余额,心中焦虑万分。“爹,我该怎么办?”她对着墙上赵铁柱的遗像喃喃自语,仿佛父亲能给她答案。
非典疫情突然爆发,整个村子陷入了紧张的防控状态。周小芳的流动诊疗车成了防疫的堡垒。她戴着自制的纱布口罩,不顾个人安危,为返乡的农民工量体温、做检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肩负着全村人的健康和安全。
“周医生,这是我家的鸡蛋……”一位老大娘感激地往她手里塞鸡蛋。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村民们的生活也很艰难,但他们依然对周小芳充满了感激。
“大娘,留着给孩子吃。”周小芳婉拒道,“新农合会报销的。”她的白大褂下,穿着赵铁柱留下的蓝布衫,衫角已经磨得发白,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温暖和力量。她知道,自己要像父亲一样,为村民们尽心尽力,守护他们的健康。
在疫情期间,周小芳每天都忙碌在村子的各个角落,为村民们发放药品、宣传防疫知识。尽管工作很辛苦,但她从未抱怨过。她看到村民们在她的帮助下,逐渐消除了对疫情的恐惧,心中感到无比欣慰。
然而,随着疫情的持续,药品的需求越来越大,周小芳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不仅要担心药品的供应,还要为村民们的药费发愁。但她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寻找解决的办法,希望能让新农合真正发挥作用,为村民们带来实惠。
第九章 拆迁令(2016 - 2020)
拆迁的浪潮如汹涌的波涛,无情地席卷了这个曾经宁静的村庄。张桂芳蹲在废墟里,用铁锹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周围是一片断壁残垣,曾经熟悉的房屋和街道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荒芜和凄凉。
砖块和瓦砾中,露出一角土地证。张桂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将其挖出,仔细一看,正是1953年的老物件。那土地证虽然已经泛黄、破旧,但在她眼中,却是无比珍贵的宝物,承载着家族几代人的记忆。
“爷爷,找到了!”张桂芳对着天空大喊,声音却被拆迁机械的轰鸣无情地吞没。她紧紧地握着土地证,仿佛握住了家族的根。回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是给她讲当年淮海战役的故事,讲爷爷推着独轮车为解放军送粮的英勇事迹,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浸透了先辈们的汗水与热血。
“桂芳,补偿款到账了。”儿子阿强递来手机,“58万。”阿强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眼神中满是对故土的眷恋和无奈。
“58万?”张桂芳冷笑一声,“当年淮海战役,俺爷爷推着这车给解放军送粮,车轱辘碾过的地都是俺家的!”她拍了拍停在路边的独轮车,车梁上的弹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些土地,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然而,现实的无奈让她感到无比的悲哀,再多的不舍也无法阻挡拆迁的脚步。
阿强在暴雨中送外卖时,电动车失控撞上桥墩。雨水如注,路面湿滑,阿强根本来不及躲避。“砰”的一声巨响,阿强被狠狠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身体多处受伤,鲜血混着雨水在地面蔓延。
周小芳在急诊室为他包扎:“多处骨折,万幸没伤到内脏。”周小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但看着阿强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中也满是不忍。
“医生,这是新农合的卡...”阿强疼得龇牙咧嘴,艰难地说道。
周小芳刷了卡,屏幕显示:“个人账户余额:0元。”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摸出自己的医保卡:“用我的。”在这一刻,亲情和邻里间的互助显得无比珍贵,在艰难时刻,大家总是会伸出援手,共度难关。
阿强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这片土地上的快乐时光,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今已一去不复返。而现在,自己为了生活辛苦奔波,却又遭遇意外,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第十章 养老院(2023 - 2025)
养老院里,李长顺躺在铁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军功章在枕边泛着幽光。90岁的他,身体每况愈下,能清楚地听见自己骨头摩擦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1948年冬独轮车在雪地上行走时发出的吱呀声,勾起了他无尽的回忆。
“长顺,该吃药了。”护工轻轻地将药片倒进他的掌心,“这是您用军功章换的。”李长顺看着手中的药片,心中一阵感慨。曾经,这枚军功章是他的骄傲,是他为国家和人民浴血奋战的见证。而如今,却要用它来换取维持生命的药物。
李长顺数着药片,思绪飘回到过去。他突然想起赵铁柱临终前塞给他的土地证,那是他们一生奋斗的见证。“同志,能把我的独轮车推进来吗?”他的声音如同晒干的棉桃,沙哑而微弱,“我想看看它。”
护工满足了他的请求,将独轮车推进了房间。李长顺缓缓起身,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独轮车。车梁上的弹痕依旧清晰,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他想起了和赵铁柱一起在战场上的日子,想起了赵铁柱坚定的眼神和勇敢的身影,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独轮车与土地承包合同并肩陈列。解说词写着:“淮海战役支前工具,见证农民对新中国的贡献。”李长顺颤巍巍地走到展柜前,伸出手摸向玻璃,指尖触到冰冷的展品编号,心中感慨万千。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一生的苦难都咳出来。
“爷爷,喝水。”孙女小薇递来保温杯,关切地说道,“您看,这是新农合的药费报销单。”
李长顺盯着单据上的“个人支付:836.5元”,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也惊醒了展柜里沉睡的军功章。他的笑声中,有对过去苦难的释怀,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他知道,中国农民的苦难历程已经成为历史,如今的农村和农民都迎来了新的时代。虽然一路走来充满艰辛,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像那辆独轮车,虽然历经风雨、满身伤痕,但依然承载着希望,坚定地向前。
这笑声会永远回荡在淮海战役纪念馆的穹顶下,与无数无名农民的呐喊共鸣。它将成为一段历史的回响,提醒着后人,不要忘记那些为了国家和民族默默奉献、辛勤付出的农民们,他们的血汗与泪水,铸就了今天的繁荣与安宁 。 而新一代的人们,也将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辉煌篇章,传承那份坚韧不拔、勤劳勇敢的精神,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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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阅读 / 33.5M / 202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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