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病态迷恋
1
闺蜜痛心疾首问我,为什么要回到又瘸又渣的江宴身边?
我拖着闺蜜的手,脸上洋溢幸福的笑:“瘸子挺好的,顾家,而且自从瘸了以后,江宴已经不渣了。”
闺蜜被我气哭了,甩开我的手:“舒意,你吃迷魂药了吧。”
2
病态迷恋江宴那几年,我的确吃了迷魂药。
江宴曾说,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地爱上我。
可我并没有看上江宴,他身上纨绔的成分太重、做起事来也是三心二意的。
我觉得这个男人不可靠。
江宴对我穷追不舍,威逼、利诱、囚禁、以性命保证要为我做一只忠诚的狗......
尽管他花样百出,我还是无动于衷。
最终,丧心病狂的江宴在一个吉卜赛人手里买到一种叫“迷魂草”的东西。
他偷偷把迷魂草的汁液混进食物中让我吃下,从此我就对他死心塌地。
为了留在江宴身边,一向高傲的我,甚至会跪下来求他:“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侮辱我,也可以找别的女人,只要不分手。”
听完我的话,江宴笑得很戏谑:“舒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3
江宴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
当私家侦探把江宴和苏烟亲吻的照片发给我,我气得肺都要炸了。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我杀到苏烟的公司。
当着众人的面,对着苏烟就是一顿连环扇。
巴掌声啪啪响。
苏烟被我扇迷糊了,虚弱地卧在地上。
我薅着她的头发,脱下高跟鞋,用尖细的鞋跟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她的脸沾上我鞋底的泥。
我狠厉警告她:“再敢勾引江宴,让你一辈子见不了人。”
4
当晚,江宴回来了。
回来兴师问罪的。
江宴质问我,到苏烟公司闹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泼丢人吗?
我觉得好笑:“苏烟勾引别人男朋友都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丢人的?”
江宴听不了我说苏烟的不是,当即维护:“我和苏烟就是哥们。”
我反驳:“张飞和关羽也是哥们,他俩可不会接吻。”
江宴嘴唇一抽,有些语塞。
顿了好一会,他才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和你这种人说不通。”
说完,作势要离开。
明显是理亏了。
他好不容易回家,我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走?
我一激动,扑上去抓他的衬衫领子。
江宴被我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我态度强硬:“不准走。”
江宴撇开我的手:“老子想走就走,轮不到你管。”
我踉跄几步,一站稳就再次扑上去,嘴里嘶吼着:
“你想找女人对吧?我告诉你,不能够。”
“女人,你找一个,我打一个。”
我一边吼,一边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癫狂起来。
江宴被我摇得一晃一晃的。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充满厌恶:“滚开。”
说着,狠狠一抡。
我被抡飞了,头撞在桌角上,血汩汩涌,接着便觉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5
我醒来时,天光大亮。
江宴正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想到他就一直这么守着我,我的气霎时消了一大半。
“江宴。”我柔声唤他。
江宴睁开眼,很欣喜:“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摸了一下受伤的额头:“疼。”
江宴凑上来,对着我的伤口轻轻吹气:“吹一吹就不疼了。”
刚在一起那会,江宴也是这么紧张我。
有次,我的手指头被玫瑰花刺扎破,他硬拉着我要去医院。
我笑他,哪有人因为手指被玫瑰花刺扎破上医院的?
江宴一本正经回答:“里尔克就是让玫瑰花刺扎死的。”
我心一软,开始反省自己。
江宴曾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或许他和苏烟真的是哥们之间的问候。
“江宴,我错了。”
江宴微微一惊,随即说:“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
我伸手搂住江宴的脖子,语气娇滴滴:“那要一直照顾我。”
“好。”
江宴一连几天都陪着我。
我们阳台上晒太阳,江宴仰着脸突然说:“舒意,我们分手吧。”
我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扭头不敢相信地看向江宴。
江宴并没有看我。
一定是我听错了,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明明缓和了。
我抱有希望问江宴:“你说什么?”
江宴扭过头与我四目相对:“分手。”
我心猛地一紧:“确定?”
江宴很坚决:“确定。”
“行。”
我冲进房间,胡乱地把衣服塞进行李箱。
离开前,我逞强道:“我是不会回头的,你可别后悔。”
6
江宴没后悔,我却回头了。
那晚,雨势滂沱,砸在我心头似的。
我忽然很想见到江宴,顾不上大雨,跑到了江宴家。
屋子里除了江宴,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女人穿着我没带走的真丝睡衣裙,她过于饱满的身材在被挤得紧绷绷的睡衣裙里呼之欲出。
江宴站在女人身后:“你怎么来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宴眯了眯眼:“说吧。”
我看了女人一眼,示意她回避。
江宴读懂我的意思,却将女人搂到怀里:“就这么说。”
我低下头又抬起来,有些艰难地开口:“江宴,能不能不分手?”
江宴的手在女人胸部往上的皮肤摩挲着,连余光也没有分给我:“我们可是说好的,不后悔不回头。”
我走到江宴面前,跪了下去。
扯着江宴的裤脚,我恳求道:“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侮辱我,也可以找别的女人,只要不分手。”
听完我的话,江宴笑得很戏谑:“舒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含泪不停点头。
江宴目光瞥向身下湿淋淋的地板,不悦地说:“去换身衣服,把地板擦干净。”
“好。”
我走进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狼狈的好像一只落水狗。
打开水龙头,我冲了冲脸。
抬起头,镜子里映着穿真丝睡裙的女人的脸。
她懒懒地靠着门框,说了一句:“你可真贱。”
7
江宴冷不丁地说:“我想苏烟了。”
我不明白江宴的意思,我已经不再干涉他找任何女人,他想苏烟可以光明正大找她。
江宴看出我的疑惑,皱了皱眉解释道:“因为你,她已经不理我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去给苏烟道个歉,只要她能理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回到江宴身边的这些天,我的底线一下再下,无论他提什么无礼的要求我都能很干脆就答应。
8
江宴和苏烟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一旁,好像他们是高贵的少爷小姐,而我是身份低微的丫鬟。
我不是很情愿地跟苏烟道歉:“苏烟,对不起,上次是我的错。”
苏烟抬脸看我:“说句对不起就算?”
我早就做好被苏烟为难的准备:“那你想怎么样?”
苏烟捋了捋头发:“你可是扇了我十几巴掌,至少得如数奉还吧。”
意料之中。
不过我还是下意识看向江宴,想看他的反应。
江宴脸上云淡风轻:“苏烟的要求很合理。”
听了江宴的话,苏烟的脸上扬起些许的得意。
这次江宴试着去搭她的肩,她没有拒绝。
江宴便趁势搂住苏烟,对我说:“你让苏烟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别说如数奉还,打一发三都不过分。”
我的心像挨了一拳又一拳。
忍着心痛,我对苏烟说:“行,你打我吧。”
苏烟也不客气,站起身啪啪扇了我五六巴掌。
我的头随着苏烟的动作侧来侧去,很快觉得晕晕乎乎的。
但苏烟毕竟比我娇贵,一口气扇不了十几个巴掌。
只见她甩了甩手,朝江宴抛了个媚眼:“不行,手疼。”
她有意让江宴代劳。
江宴笑了笑,一边拉过苏烟的手呼气,一边对我说:“苏烟手疼,不如你自己扇自己吧?”
我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当着江宴和苏烟的面扇起了自己。
耳畔除了有啪啪的巴掌声,还有他们的调笑声。
心比脸还疼。
9
江宴对我一天比一天差。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嫌弃我的头发扎到他,就把我的头发剃得只剩三撮毛。
早上醒来,我摸着仅剩的三撮毛掉泪。
江宴轻飘飘说了一句:“不就是头发吗?没了还能长,再说不是给你留了三撮吗?”
我怕哭哭啼啼的模样会惹江宴烦,擦干眼泪,进厨房为他做了早餐。
餐桌上,江宴嘴里嚼着食物:“晚上有化妆派对,你好好准备。”
我受宠若惊:“你要带我去?”
江宴斜眼觑我:“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带别的女人,反正想去的一大把。”
“愿意,愿意。”失去头发的悲伤一扫而光,“我会好好准备的。”
“行。”
江宴告诉了我时间地点,再三交代我不要迟到。
10
我cos的是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女主的造型。
不为什么,家里刚好有一顶和女主角造型差不多的假发。
当我穿着露肚脐的T恤、条纹短裤以及手捧一盆植物到达现场,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化妆派对,而是一场无比正经的慈善晚会。
在穿西装礼服的男男女女中间,我显得不伦不类,而且没有教养。
我找到江宴:“你不是说这是一场化妆派对吗?”
“我说化妆派对了吗?”江宴喝了点酒,整个人的状态微醺,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哦,我说错了。”
他上下打量我:“电影女主角是个十几岁的萝莉,你如今二十六了吧?”
言外之意是我在扮嫩。
我脸颊发热,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找理由想要离开。
这时江宴拉住我,并凑在身边女伴的耳畔说了句悄悄话。
很快,女伴就扯了一下我的假发
我来不及护住,荡着三撮毛的脑袋就这么暴露在大众眼前。
女伴发出带着嘲讽惊喊:“哎呀,怎么只有三撮毛啊?”
霎时,周围的人都笑了。
我忍着眼泪夺过假发,灰溜溜地逃走了。
11
家里。
我窝在沙发上哭,哭得累了便睡了过去。
半夜,开门声把我吵醒。
是江宴带着一身的酒气、香水味回来。
他径直走到窗边抽起了烟,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还在气头上呢,不愿意先搭话,就继续窝着。
江宴吐了一团烟雾,悠悠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静:“舒意,今晚的事对不起。”
没料到江宴会道歉,我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些感动。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江宴的话语一软,我就轻易地想要原谅他。
从沙发起来走到江宴身后,我紧紧抱住他:“没关系的。”
江宴轻轻拉了拉我的手:“公司的小助理怀孕了。”
我如遭雷击:“孩子,是你的?”
江宴转过身,与我面对面。
他默认了,孩子是他的。
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那他是不是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我害怕得眼泪啪啪往下掉,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该怎么说服江宴把孩子给我抚养?
江宴吻了吻我脸上的泪水:“孩子已经打掉,只是,现在需要一个伺候她的人,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伺候,好有侮辱性的字眼。
但比起失去他,这点侮辱对我来说不过小打小闹。
我咬着嘴唇回复江宴:“我去。”
12
我收拾行李来到了江宴的小助理家。
以前我仗着自己是江宴的女朋友没少使唤她,现在轮到她使唤我了。
端茶倒水是最基本,穿衣穿鞋也是日常,除此之外还要给她做饭,菜色天天不能重样。
很多时候,为了给小助理做个新鲜菜色,我脑袋都要想破了。
可最让我难受的是小助理的眼神。
透过她的眼神,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对我的那种鄙夷。
“你可真是贱啊。”小助理还是忍不住把她的感受转化成语言。
这段日子,太多围绕在江宴身边的女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的理智也告诉过我,这样的感情根本不值得留恋。
可是一想起没有江宴的生活,我就难受地喘不上气,马上就要死那样。
两者相较取其轻。
所以,我还是选择维持现状。
我假装刀枪不入的样子,继续勤勤恳恳照顾小助理。
熬了一个月,终于功成身退。
13
一个多月没沾我的身,江宴的新鲜劲也上来了,对我表现很热情。
亲密完,我正在穿衣服,他突然问我:“你也会怀孕吧?”
我顿了一下:“我一直都有吃药。”
江宴:“避孕药,还是不保险。”
从小助理的事,我看出江宴并不想要孩子。
我赶紧表示:“如果怀孕,我可以去医院。”
“又杀人啊?”江宴皱了皱眉头表示不满,“太作孽了,我怕以后遭报应。”
我直直看着江宴,不明所以。
“不如......”江宴语气很冷静,“你去把子宫摘了。”
我因为太震惊了,瞪大了双眼,嘴巴明明张着就是说不出话。
江宴:“你是不是不愿意?”
没等我回答,江宴又说:“如果不愿意,就分手吧。”
我听到江宴说分手比听到江宴叫我摘掉子宫还难受。
耳朵响起轰鸣声,我缓缓说:“我需要考虑考虑。”
子宫又不是阑尾,我还是做不到当场下决定。
“行。”江宴下了床往门口走,“那你一个人好好考虑考虑。”
14
江宴一走又是半个月。
再次回家,他看见我,有些不可思议:“你还在啊?”
我对着江宴笑了笑:“上次你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江宴懒懒地坐到沙发上:“怎么样?”
我指了指茶几的肚子,示意那里有东西。
江宴拿起来后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凌乱起来:“你居然......”
我蹲下身,脸贴在江宴的大腿上,用欢快的语气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宴不知所措了几十秒,才慢慢地把手搭到了我肩上。
我听见江宴说:“舒意,我们去加加卡吧,重新开始,在那里我不会再伤害你。”
“真的?”我仰起脸看江宴,不敢相信他要带我远走高飞。
“嗯。”江宴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
一个子宫,换回了江宴的心。
我觉得赚死了。
15
加加卡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国,地图上都找不到这个国家在哪。
这里有很多奇怪的法律,其中一条就是:禁止携带果冻。
据说,加加卡有曾经个国王吃果冻的时候不小心噎死了,从此果冻就成了这个国家的不详物品,谁要是把不详物品带进来,就会以“故意谋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查阅到这个资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交代江宴:千万不可以带果冻。
江宴轻轻点头:“知道了。”
海关检查。
我和江宴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想到以后我和江宴会在加加卡过没人打扰的幸福生活,我就忍不住侧过脸对江宴甜甜地笑着。
面对我的笑意,江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仿佛是腹部被谁打了一拳,很不自在的样子。
“江宴,你怎么了?”
江宴这才挤出个难为的微笑:“没事。”
我估摸江宴是因为即将要在异国他乡生活有些低落。
为此,还有些自责。
江宴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一定要加倍对他好。
前面的人头越来越少,总算轮到我们。
检查人员打开我们的行李箱,仔细地翻查着。
江宴的行李安全通过,而我的行李箱却出问题了。
在厚厚的衣服下面居然藏着一个果冻。
加加卡的安保人员如临大敌,激动地掏出枪。
我害怕地举起手,很快被铐上铐子。
安保人员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没听懂。
我激动地叫喊:“果冻不是我的,果冻不是我的......”
可无论我怎么解释,还是摆脱不了被拉走的命运。
我朝着江宴求助:“救我。”
却见江宴用唇语跟我说:“对不起。”
明白了。
一下子,我全明白了。
果冻,是江宴故意放在我的行李箱里的。
16
我被押上加加卡的法庭。
按照加加卡的法律,如果我拿不出五百万的罚款,就要面临五年有期徒刑。
别说五百万,我身上连五百块也没有。
除了坐牢,没有第二条出路。
尽管身处监狱,我对江宴还是没有死心,我想回国找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我在监狱里努力表现,希望减刑早日出狱。
这期间,江宴不曾来探望我一次,就连闺蜜打探我的下落,他也假装不知道。
眼见我音讯全无,闺蜜急疯了,四处打探我的消息,花了很多财力人力终于打听到我在加加卡的监狱。
为了捞我出去,闺蜜把房子、车子通通都卖了,甚至离开交往多年的男友,只为了从男友妈妈那里得到一笔钱。
因为闺蜜的搭救,我一年半就出狱了。
17
我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宴。
江宴刚刚出车祸了,我带着一大束茉莉花去医院看他。
江宴打着石膏躺在床上。
应该是闷坏了,他听见有人到访的动静很开心,努力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望。
可当他看清楚到访的人是我,脸上的笑当即一滞。
“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有不敢置信。
我把茉莉花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回过头微笑对他说:“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了。”
“你......”江宴话还没说完就打起了喷嚏。
因为身上的骨头碎了,打喷嚏对江宴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
他瞄到床头柜上的茉莉花,表情有些责怪:“舒意,我茉莉花过敏。”
“哦。”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把茉莉花拿开,“这些年坐牢坐到脑子糊涂了,忘了这茬,不好意思。”
听到“坐牢”两个字,江宴脸上的愤怒转为羞愧:“舒意,我.......”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要道歉,但是我体贴打断他的话:“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听到你出车祸,我很担心,只想见到你。”
说着,我拉住江宴的手:“你好之前,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面对我的深情,江宴回握我当做了回应。
18
江宴的胯骨碎了,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恢复。
以江宴的个性,躺在床上三天都难受,别说三个月。
为了讨江宴开心,我每天都会推着轮椅带他出去晒太阳。
“舒意,只有你对我最好。”
下午温暖的阳光晒在江宴的脸上,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留在你身边的。”
我用手指轻轻摩挲江宴的脸颊,目光瞄向正前方。
不远处,正是四五层向下的阶梯。
我把手一松,江宴的轮椅滑了出去。
一声惨叫,江宴血淋淋地躺在阶梯下的平地。
19
由于重击,江宴腰部以下全部瘫痪。
不仅不能走路,也失去了性能力。
我没有嫌弃江宴,还是履行了我的承诺——留在他身边。
闺蜜得知后,痛心疾首上门质问我:“江宴是个渣男还是个瘸子,你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我拖着闺蜜的手,脸上洋溢幸福的笑:“瘸子挺好的,顾家,而且自从瘸了以后,江宴已经不渣了。”
“我当初求爹爹告奶奶,为了你,爱情也不要,自尊也不要,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闺蜜被我气哭了,甩开我的手,“舒意,你吃迷魂药了吧。”
我知道闺蜜是恨我轻视我自己。
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我的内心很难受。
我真想告诉她,我留在江宴身边是为了报复他,但是我忍住了。
20
江宴身体废了,精神也废了,不再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每天提心吊胆,害怕连我也会抛弃他:“舒意,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我抚摸着江宴的头发:“放心,我绝对不会。”
离开你,还怎么折磨你啊?
21
我给江宴熬了一大锅汤。
在他喝了两碗后,还是逼着他喝了第三碗。
“够了,真的够了。”江宴祈求道,“多一口我也喝不下了。”
我这才拿开递在他嘴边的碗。
江宴的目光黏在我身上,看着我走进卧室,换了一身行头。
“你要出去?”
我冷冷回答:“有个聚会。”
说着,我走到玄关处,换上了鞋子出门。
江宴在我身后喊:“早点回来。”
我没有转身看江宴,语气却很不耐烦:“能不能盯我盯得这么紧?我瘸了我没瘸,我需要出去走走。”
我的话字字刺在江宴的心上。
江宴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玩得尽兴。”
22
如江宴所说,我玩到尽兴,一夜未归。
早上九点多,我一回到家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江宴看见我想看见了救命稻草,眼里感动得都冒泪花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捂着鼻子:“你做了什么?”
江宴讪讪地低下头,又抬起来:“我喝了那么多汤,你又一夜未归,晓得会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在怪我?”我不满地皱了皱眉。
“没有。”江宴小声地否认,“我就是担心你。”
“我好胳膊好腿的,又不会尿裤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掏出了手机给清洁公司打了电话。
“我男朋友尿了一地,很臭,麻烦以最快的速度派过人过来打扫。”
我边说便流露出厌恶的表情,扭头看江宴,他正因为羞耻连头也不敢抬。
23
打完电话,我把江宴拉到浴室。
他身上实在太臭了,影响空气质量。
江宴在浴缸里,随我摆弄。
入秋了,天气已经凉了。
打开水龙头的时候,我故意开了冷水。
江宴大叫了一声。
“冷。”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搞错了。”
这次,我把水龙头一抓,转到了最右边。
热水一下子喷出来。
江宴又大叫了一声。
“热。”
我看见江宴的胸前红了一大片,又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
“哎呀,瞧我这没轻没重的手。”
我慢悠悠把水龙头转到合适的位置。
终于出来了温水,江宴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
我往江宴的头上挤很多洗发水,揉搓出泡。
泡沫水顺着江宴的脑袋一滴一滴往下掉,糊住了他的眼睛。
“疼。”江宴直扑腾。
浴缸里的水飞溅,溅了我一身。
我站到一旁:“麻烦死了,你自己洗吧。”
说完,我甩了甩手上的泡沫直接走出了浴室。
24
江宴自己在浴缸里洗澡倒是容易,但是自己想出来可就难了。
客厅已经被清洁工打扫干净,喷了一圈空气清新剂,味道很好闻。
我摊在沙发上看电视。
“舒意,舒意.......”大概是泡久了难受,江宴不停地喊我。
我装作没听见,还故意把电视的音量调高了。
电视上播放着喜剧综艺,我边看边哈哈大笑。
江宴喊我声音从小到大,从大到小,越来越沙哑。
后来,完全消失。
综艺结束是在一个半小时以后,我伸了伸懒腰,从沙发上起来。
我走进浴室,看见拖着两条残废的腿在地板上爬行的江宴。
我靠在门框上看了几分钟,直到江宴发现我。
“舒意。”江宴抬起头恳求道,“快扶我起来。”
我慢悠悠走过去。
热水早就用完了,江宴在冷水里跑了很久,整个身子都是凉的,皮肤有好几处都脱皮了。
我找了条浴巾,随意盖在江宴身上,费劲巴拉地把他扶起来。
25
当晚,泡完冷水澡后的江宴躺在床上抽冷子、哼哼乱叫。
“舒意,带我去看医生。”
我卷了卷身上的被子,不耐烦说:“大晚上的去医院多麻烦,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难受。”江宴可怜兮兮说。
真的烦死了,我白天一整天都在照顾这个残废,晚上睡不好,脾气一下子就上来。
我一蹬腿,直接把江宴踢下床。
江宴掉在床边的地毯上滚了一圈,嗷嗷乱叫。
我把他的那床被子扔在他身上。
“消停点吧,我一整天照顾你还觉得难受呢。”
随着我的呵斥,江宴的叫喊声停住了,接着我听到小声的啜泣声。
我用被子捂住耳朵,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呼呼一顿睡。
26
江宴肺感染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我告诉江宴我会为他举行一个欢迎会。
江宴的眼中闪着亮光,他拉住我的手:“舒意,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抽回自己的手,不耐烦说:“一个成年人,整天别有事没事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相同的话,江宴也曾对我说过,我原封不动换给了他。
江宴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到了公寓门口,我没有按密码,而是按了门铃。
“你一定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的。”我回过头对江宴说。
在江宴期待的目光中,门打开了,一群裸露着上身、露着八块腹肌的弟弟拉响了礼炮。
“欢迎回家。”
“他们是谁?”江宴问我。
我没有回答,指着弟弟1号:“把他推进来。”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江宴对着推他的弟弟1号问。
“分什么你家我家。”弟弟1号回答,“都是兄弟的。”
餐桌上已经摆着丰盛的酒菜。
弟弟2号把一定礼帽戴到江宴头上:“恭喜大哥顺利出院。”
“大哥?”江宴生气,“谁是你大哥?不要攀亲带故。”
我搭了搭江宴的肩膀:“不要对人家那么凶猛,人家还只是十几二十岁的男大学生。”
弟弟2号立马柔弱地靠在我身边,茶里茶气说:“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这一刻我总算理解江宴,这样做作的姿态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少男做起来才不让人反感。
我心酥酥的,赶紧安慰弟弟2号:“别理他,他又残又老,就是嫉妒你。”
27
除了江宴黑着脸,所有人都很开心。
中途不知道谁把音乐打开了。
我起哄道:“我们来跳舞吧。”
说着,拉起一个弟弟,和他贴身热舞。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弟弟加入。
弟弟围成了一个圈,而我站在圈子里,雨露均沾地与这个贴一贴、与那个蹭一蹭。
在我们的欢笑声中,我瞥见餐桌旁的江宴苦闷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江宴,这种被人忽视的感受如何啊?
28
弟弟2号的手不停在我身上点火,好几次我没忍住哼出声。
我看着江宴阴得快滴水的脸,把弟弟2号拉进了房间里。
“姐姐,我们这样你男朋友会不会生气?”
“他自己不行,怪不了别人。”
“姐姐,你好热情,我好喜欢。”
“那还不是因为对着你,要是对着一个又残又老的男人,我可热情不起来。”
......
房间的门没有关,客厅的音乐也停了。
我知道江宴可以很清晰地听见我和弟弟2号的对话。
不过我就是故意要他听到的。
我就是要这些话化作刀,一下一下划在江宴的心上。
29
早上醒来,弟弟们都去上课了。
客厅一地的狼藉,江宴呆呆地坐着。
从他眼下的两片深深的乌青可以看出,他整夜没睡。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发现他在掉眼泪。
江宴低声问我:“舒意,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笑了笑,想起身去厨房喝杯牛奶。
江宴摁住我:“舒意,你可以继续报复我,我不会怪你让我瘫痪......”
“江宴。”我喊住他,“不是只有你瘫痪,我也失去子宫,我还坐了一年多的牢。”
我看不惯江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受的罪,可是比江宴大的多,
“江宴,你知道监狱的环境有多差吗?”
“每天的卫生纸定量只有两格,遇上拉肚子简直天塌了。”
“一周才能洗一次澡,两天才能换一次衣服,内裤正面穿一天,翻过来反面再穿一天。”
“一间牢房住六个人,共用一条毛巾和一支牙刷,时不时就可以在牙刷的毛缝间看见上一个使用者留下菜叶。”
.......
“哕。”江宴听吐了。
我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江宴抬起头,一脸的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就是烦了,一开始我以为带女人回来就可以逼你离开,后来我以为要求你摘子宫就可以让你离开,可是你一忍再忍都要留在我身边。”
“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就想喘口气,才会想到陷害你坐牢......”
“我想着,蹲完监狱,你总会对我死心吧。”
不知道是惭愧还是害怕,江宴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我拉着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江宴深深看着我。
“真的。”
“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侮辱我,也可以找别的男人,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
我没有回答江宴的话,而是翻出一个礼盒给江宴:“恭喜出院,这是给你的出院礼物。”
江宴接过礼物,拆开,拿出了一把小匕首。
我笑意盈盈:“可以切水果,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30
江宴果然和保证的那样,忍受着我的虐待,也放任着我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
很多时候,他似乎忍到极点就要爆发,可一个转头的功夫,他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样。
但是,我厌倦了,厌倦了江宴那一张要死不活的寡夫脸,厌倦了江宴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和江宴提了分手。
江宴哭着问我:“为什么?”
“我厌倦了。”
江宴从轮椅上翻下,趴在我脚边:“不要,看在我残废的份上,不要和我分手。”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影响你,我只想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
江宴的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我冷漠地撇开江宴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31
离开江宴的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亲爱的闺蜜。
我和闺蜜道歉,说明了前因后果。
闺蜜被我伤得太重了,不肯原谅我。
我都想跪下:“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闺蜜家的狸花猫刚好在猫砂盆里拉了一泡屎,闺蜜指着它说:“你要是把它吃了,我就原谅你。”
“好。”我一个箭步走到猫砂盆旁,徒手捡起就往嘴里塞。
“你疯了?”闺蜜阻止我。
我不顾闺蜜的阻止,硬是把猫屎吃了。
咽下去后,我对着闺蜜张了张嘴:“好好看看,不许耍赖。”
闺蜜嫌弃捂住嘴鼻:“你嘴巴好臭。”
我和闺蜜和好了。
她单身,我也单身,我俩凑在一起过起了日子。
因为吃过狸花猫的屎,它很看不起我,动不动就对着我翘起屁股。
那架势仿佛在说:“女人,允许你亲吻我的屁股。”
我气得牙痒痒,抄起厨房的菜刀就要和它大战三天三夜。
屋子里猫飞人跳,闺蜜则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
不久,我听说了江宴自杀的消息。
他用我送他的匕首插进了心脏。
32
在监狱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
因为没有钱,监狱不肯为我医治,我几乎只剩死路一条。
我所在的牢房有一个吉普赛人,她是个巫医。
是她用医术救了我,并且发现我中了迷魂草。
解掉迷魂草的我,如获新生。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深深的迷恋江宴。
现在一切都解释通了,是江宴给我下了迷魂草。
江宴让我爱上他。
然后占有我,厌烦我,侮辱我,又无情地抛弃我。
想起之前从江宴受到的种种屈辱,我的心止不住颤抖。
我恨不得一刀砍了江宴。
可是杀人要偿命,而且这样死去太舒服了。
我决定以彼之道还施以彼身,让江宴也尝尝他倾注在我身上的痛苦。
在被闺蜜解救后,我从吉卜赛人手中买到了迷情草带回国。
我把迷情草的汁液混进江宴喝的水中,江宴喝完后就无法自拔地迷恋我,就向我当初啊迷恋他一样。
于是:
我把他摔成了残废,他爱我。
我羞辱、虐待他,他爱我。
我带着男人回家,在他的眼皮底下给他戴绿帽子,他还是爱我。
......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只知道爱我。
以至于在我离他而去以后,他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有什么意义,绝望的用匕首了结了自己。
注:加加卡为虚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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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阅读 / 33.5M / 202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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