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连载》第十七章 茧房

梅雨季的档案室泛着陈年纸页的霉味。程野盯着司法鉴定报告上的 "汽油残留"，签名栏的 "唐枫" 二字被红笔圈住 —— 三个月前坠楼的财务总监，尸体口袋里曾发现半张烧毁的危化品运输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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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邮件来自暗网节点。" 周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急促的鼓点，屏幕反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IP 地址... 是东郊 landfill 的中控室。"

窗外的梧桐正渗出黏腻的汁液。程野想起唐枫坠楼那晚，自己在地下车库撞见林曼婷跪在血泊里，指甲缝里嵌着带血的珍珠 —— 唐枫太太的耳环。当时她抬头说："程总，有些人活着比死了危险。"

安全屋的密码锁发出蜂鸣。林曼婷掀开玄关地毯时，带出一缕檀香 —— 陆子谦最爱的印度老山檀。暗格里的铁皮箱落着薄灰，七百二十三封信整齐码放，邮戳停在 2022 年 6 月 15 日，那个暴雨倾盆的平安夜。

" 致陈默：

今天解剖了第 37 只实验白鼠。它们的眼睛像你最后那晚的瞳孔，涣散着某种解脱的光。曼婷在配试剂时打碎了量筒，我忽然想起大二那年，你替我顶下实验室违纪的事。那时我们都说，要做改变行业规则的人。"

信纸在指尖颤抖。林曼婷认出陆子谦的钢笔字迹，那些被他锁在书房保险柜的、从未寄出的忏悔。第 142 封信的邮戳是 2023 年 2 月 14 日，情人节：

"你知道吗？曼婷开始梦游了。昨夜她穿着你的旧白大褂站在阳台，说闻到了烧焦的杏仁味。我抱着她时，忽然觉得我们都成了实验室的小白鼠，被命运注射着名为 ' 秘密 ' 的毒药。"

黄浦江的汽笛声穿透雨幕。程野站在唐枫的办公室废墟里，消防水枪冲刷过的墙面露出焦黑的化学式 ——Hg (CH3) 2，与 "悦颜" 的核心成分完全一致。资料员抱着纸箱凑近："程总，唐枫最后报销的发票... 是东郊 landfill 的焚烧炉检修费。"

林曼婷蜷缩在飘窗上，雨水在玻璃划出蜿蜒的裂痕。第 521 封信的日期是 2024 年 12 月 24 日，平安夜：

"今天曼婷问我，为什么从来不碰她的右手。她不知道，那夜在 landfill，她推唐枫下楼时，指甲划过我手腕的伤口，和你坠楼时抓过的消防栓铁锈，是同一种味道。"

纸箱底的牛皮纸袋滑落。泛黄的照片里，年轻的陆子谦搂着陈默的肩膀，背后是东大实验室的荣誉墙。照片背面的字迹被水渍晕染："2018.6.15，贺陈默保送博士 —— 我们永远是彼此的对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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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凌晨三点撕裂天幕。程野的车碾过水洼，GPS 指向东郊。填埋场的监控录像里，2022 年平安夜，唐枫的奥迪驶入焚烧区，副驾坐着戴鸭舌帽的女人，袖口露出珍珠手链 —— 林曼婷去年丢失的生日礼物。

" 陈默，你说人会不会被自己的秘密腌制成标本？" 第 723 封信的墨迹未干，日期停在 2025 年 3 月 25 日：

"曼婷今早对着镜子刮脸，她说看见唐枫的血在洗面奶里化开。我终于明白，我们早就在那个雪夜冻死了，现在不过是两具借尸还魂的空壳。"

安全屋的门铃突然响起。林曼婷将信件塞进壁炉，火焰腾起的瞬间，她看见陆子谦站在雨幕里，领带歪斜如绞索。"他们在唐枫的脊椎里发现汞残留。" 他的声音浸着福尔马林的冷，"和你实验室事故那年的样本，同个批号。"

程野的鞋底碾碎枯枝。填埋场深处的焚烧炉突然启动，蓝色火焰舔舐着铁皮上的 "唐枫" 二字。监控回放里，2023 年 2 月 14 日，林曼婷的保时捷驶入，后备箱卸下的纸箱印着 "悦颜活性成分"，与三年前阴阳合同的乙方名称完全一致。

" 最后一次解剖课，教授说心脏是最会说谎的器官。" 林曼婷对着火焰轻声念诵，第 723 封信的最后一行被火舌吞噬：

"它明明记得陈默坠楼时的尖叫，却骗我们说，那是雪花融化的声音。"

陆子谦的手机在口袋震动。瑞士银行的加密邮件弹出：唐枫的离岸账户收到过七笔款项，收款人正是林曼婷的母亲 —— 那个在 2018 年实验室事故后突然暴富的下岗女工。

"所以你让唐枫做替死鬼？" 林曼婷的笑声混着爆竹般的炸响，壁炉里的信件突然爆燃，火星溅上她脖颈的胎记，"就像当年让我替你师兄顶罪那样？"

程野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他握着唐枫的工作日志，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坠楼前一日："陆总说，只要处理掉陈默的实验数据，就能让曼婷永远留在他身边。那些白鼠的尸体，原来都是我们的陪葬品。"

暴雨渐歇时，林曼婷站在天台上。陆子谦的风衣被风鼓起，像具空荡荡的尸袋。"陈默的论文写了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飘散的灰烬。

"关于汞化合物的神经毒性。" 陆子谦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嵌着二十年的月光，"他发现长期接触会让人产生 ' 道德麻醉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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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曦撕开云层时，程野在焚烧炉灰烬里找到半枚珍珠。周默的调查报告弹出：唐枫坠楼前，曾向某公益组织匿名转账三千万，附言是 "给所有实验白鼠的丧葬费"。

林曼婷将最后一封信塞进漂流瓶。黄浦江的浪花卷走它时，她终于看清信末的日期：2025 年 3 月 26 日，正是今天。邮戳上的东郊 landfill，此刻正被朝阳镀上血色的金边。

（未完待续）